屋外的人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语气之中也透露出了不耐烦。
而且善睐清楚,她手上现在只剩下儿子这一个筹码了,如果筹码派不上用场,那就是毫无用处的废子。
她没有条件多拿乔。
“十万两,最低底线。钱少东家乃是南陵第一皇商,钱家贵为南陵巨富,十万两于你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一毛也是毛,十万两真金白银能把你生埋了。”钱万金嗤笑,“五千两,爱要不要。”
“五万两。”
“八千两,你再还价一次,爷立马走人。一个小娃娃,我们同样不是非要不可。”
善睐闭眼,“成交。”
钱万金立即觉得八千两花的有点不值,早知道他该说六千两,这样还能省下两千。
男子小气吧啦的表情,瞧得石纤柔翘唇暗笑。
对外的时候,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财迷。
一个破落院子里,四人,个个表情心思各异。
只有最小的娃娃什么都不懂,而将双方谈判从头听到尾的含霜,整个人呈木然状。
愣愣的,一直没有办法回神。
她被卖了?被卖给眼前这两人了?
他们会带她走,会带她离开这个地狱?
僵着木着,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喜极而泣。
她本来已经绝望了,没想到,最后居然能峰回路转。
朝堂屋外两人跪下,含霜砰砰叩头。
哭得厉害,连一句谢谢都没法说出口,但是她的谢意,钱万金跟石纤柔都清晰感觉到了。
屋里,善睐眼神阴沉。
“给我一天时间,我帮她们解掉身上的蛊,明日这个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行吧,你尽快,免得我改变主意。”
钱万金放下话,带着石纤柔快步离开。
实在是受不了那个气味,他现在特别想念杏花村,想念柳家大院,那才是人呼吸的空气。
至于房里那个小娃儿,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不急。
且那么小的娃娃,就算他们想跟他说什么,只怕他也听不懂。
“石头,你觉得明日的交易能妥当吗?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离了破屋很远之后,钱万金放慢脚步,拧起眉头。
“不踏实才正常。善睐为人很狡猾,她背地里会打什么主意我们猜不到。”石纤柔沉吟,“今晚上派人去破院周围守着,要是善睐出什么幺蛾子,能有人及时阻止。”
“除了善睐,我还担心西凉皇那边,他会不会这么轻易放善睐离开?”
闻言石纤柔眉头也拧了起来。
八座城池的代价,使得西凉皇从南陵谈判回来之后,到现在都没能睡过一场安稳觉。
朝野上下以及西凉各地百姓皆怨声载道,怨气冲天。
他们年前到达边境,从边境兵将以及城中百姓那里听来的八卦,说自从丢了城池之后,巴念几乎每天都会接到朝臣弹劾的奏折。
西凉皇室里别的皇子对那个宝座大多不会死心,现在好容易逮着机会或能把巴念拉下马,他们舍得放过?
落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巴念只怕每想起善睐一次就会呕血一次。
精心培养出来的间谍,最后却反噬他那么大一口,谁能想到?
“只能多盯着些,而且我们的确也需要点时间去准备宅子跟银子。还有,薛青莲的解药你身上有?”
“没有。”钱万金扬起下巴,哼哼冷笑,“不过我出门的时候带了抑毒丸,能够暂时压制人身上的毒素,糊弄糊弄善睐足够。”
那个狗东西,他能让她称心如意东山再起?
破院这边,钱万金跟石纤柔走后,氛围就变得很压抑。
善睐抬眸,冷冷瞧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丫鬟,“能脱离我的控制,你很得意?”
含霜亦抬头,这次不闪不避同她对视,“这些年,多谢圣女‘关照’。”
“呵呵呵。”善睐眼里光影变来变去,最后居然冷光一敛,“你跟着我,确实辛苦了,日后换个主子,不定能过上好日子,我不阻止你另投他主,也算是全了你我一场主仆情谊。”
含霜不说话,看着善睐伸手抚上小娃儿的脸,目光慈爱,“以后我不在弃儿身边,希望你能念在我曾经对你不错,多帮我看顾看顾他,别让他被人欺了去。孩子是娘亲心头掉下来的肉,他走了,跟挖走我的心无二。”
说罢俯下身子,凑近安静的小娃娃,“弃儿,有人要将你跟娘亲分开了,娘亲今日对你说过的话,你可记得?”
小娃儿定定站着,大得过分的眼睛显得很空洞,没有光彩,任由女子跟他说什么,在那双眼睛里都找不到一丝反应。
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喊痛。
那只原本抚在他脸上的手,慢慢掐住他脸颊,一点点收紧,用力。
尖利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从边缘渗出血迹。
善睐在笑,笑得狰狞扭曲,小娃儿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被打惯了,对于这种痛楚,已经习以为常。
在他的世界里,这种被打骂的日子,才是正常日子。
他从来没见过别人的日子是怎么样的,便是见着了,他也不懂比较。
他终究,还是太小了。
屋外,含霜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看着这一幕,瞳孔不可见的收缩扩大。
她看着善睐抽回手,小娃儿脸上立即流出鲜红血迹来,继而,善睐划破了手指,从可见的皮肤处,一股异样的扭动从她手背经络处快速往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