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嬉笑声一阵阵,年轻男女们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时而便有人发出怪笑声,时而还有小奶娃喊打。
灶房这边同样言笑晏晏,时不时能听见老妇人的大嗓门。
直到大院门外再次传来马蹄声,院内所有声音一下消了个干干净净,及后是纷沓的脚步,直往院门跑。
一辆马车停在柳家大院门前,风青柏等人买的那辆马车后头。
赶车的人看到人群后头那抹紫色身影时,眼睛一亮,差点痛哭流涕,“主子!”
是魏橙。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马车里似凝滞了下,随即有身影飞扑而出,“风青柏,纳命来!”
众人变色。
来人是他们盼着的秦将军没错,可是刚见面就要人命?
秦啸出手直直锁定风青柏,魏红魏蓝不由分说上前阻拦,他们一动,秦亦也动了。
柳家大院门前,半空,掌风拳影。
薛青莲跟柳知秋躲在人群里,激动又兴奋。
哎哟喂,有好戏看了。
“秦将军,我看好你,风青柏这丫的不是东西,就该好好教训!”
“我这还有不少药,秦将军,你过来拿点?”
起哄的两人几乎立即被拍了下去,风青柏这个当事人依旧面不改色,好像秦啸要杀的人不是他似的,淡定自若。
柳玉笙在他旁边兴叹,摊上个仇恨值爆棚的男人,她觉得她实力撞大运。
“秦啸,你在干什么?”院内,传来一声淡淡喝问。
死寂。
无边死寂。
半空中气势冲天的老男人身形一踉,要不是秦亦托了一把,直接就得摔下来趴地上。
落地后,急切在人群后搜索说话的妇人,眼睛通红。
柳家人面上含笑,从中让开一条道来。院内,灶房门口,银发妇人一袭素衣,静静而立。
那一瞬,秦啸仿佛看见了几十年前,站在满树梨花下,纤指绕着青丝,朝他轻颦浅笑的少女。
彼时她也这般问,“秦啸,你在干什么。”
他在偷看她。
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少年,只懂涨红了脸。
回过神时,他已经再次站到了她面前,对上那双通透眼眸,这一次他开了口。
他说,“阿满,真好,你还在。”
眼睛里涌出的湿意压不住,往外溢出。
皇太后定定瞧着站在跟前的男人。
他带着一身风霜与疲惫,赤红眼里凝着水光,凝着未散尽的痛,还凝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啪。
威名赫赫的战神秦大将军,脑门上挨了妇人一记,“丢人,哼。”
妇人飞快转身进灶房,借此掩饰要弥漫眼睛的雾气,“莽妇,锅要糊了!”
“哎哟喂我的菜!”柳老婆子一拍大腿,心急火燎往灶房冲,嘴里不忘骂柳老爷子,“你不是搁里面看火呢吗!你跑出来干啥?什么热闹都想凑!一把年纪了就不能做事稳重点!那锅鸡肉我焖了小半个时辰的,糟了糟了!”
柳老爷子,“……”看热闹是他一个人的事吗?说得好像她没往外跑似的!
只不过这话只敢在肚子里跟自己说。憋了闷气,老爷子到底气不忿,经过两儿子身边时候,给俩一人脑门上盖了一记锅贴。
“都出门凑什么热闹?在灶房里呆着就不懂帮看看火啊?”
柳大柳二,“……”
他们柳家大院里,做儿子的最大作用,就是给当爹的背锅!
此时院子外头已经有很多闻声赶过来的村民。
天下皆知已经死了的两个人,现在全在他们家院子里,这事情一时之间不太好解释,所以趁着村民们还没看清,柳家人迅速回大院,关上院门,对外面汇聚的村民们说了声有事晚上说,整个大院便暂时成了封闭状态。
事情尘埃落定了。
魏橙终于有机会蹭到主子面前告状,“主子,属下失职,没能看住秦将军。从云州码头上岸后,大将军就听到皇太后已殇的消息……”
所以大将军等着回到柳家大院,找主子决一死战。
风青柏掸掸衣袖,“无妨,就他现在那一身的伤,不是我对手。再说我若是有什么事,有人会更不好过。”
“夫君已经开口唤皇太后做娘亲了,皇太后嘴上不承认,心里其实是认可了的。像太后那么护短的人,谁动了她儿子,还能有好日子过?”柳玉笙注解,“瞧瞧大将军,刚那一巴掌挨的不轻啊。”
众人竟觉这话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知我者,笙笙。”
“应该的。”
被晾在灶房门口的秦啸,“……”
“跟天斗,跟地斗,别跟风青柏斗啊。”薛青莲跟柳知秋走到大将军身边,朝紫衣男子方向斜了眼,“那丫的,身上带着一等一的气运。运气好的人,谁都拿他没办法。”
“以后柳家大院里,又多了一个没地位没尊严的男人,唉。”
本来已经牵着柳玉笙,带着两个小小跟班往堂屋走的风青柏,停下脚步淡淡往那边看去。
某莲某秋顿觉菊花一紧,浑身戒备,“看、看什么看!”
“笙笙,带巴豆红豆站廊檐下去,我刚想起来,还有两个欠教训的。”
柳玉笙二话不说,“巴豆红豆,过来,跟娘亲站这边。”
“囡囡,我是你亲哥!”
“福囡囡,你这就不对了,重色轻友?巴豆红豆看着呢!柳家家训,以身作则……嗷!”
风青柏冷笑,“这就是以身作则,被欺负了,一定要狠狠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