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青柏在,俩豆儿要是还能丢了,他也甭做什么南陵王了,坐在那个位置丢人。”批判风青柏,皇太后向来不遗余力,随即瞪着老婆子,“过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你看看你刚说的那都是啥?有这么假设的吗?亏你还是太奶奶呢!”
“……我那怎么是假设了,我就是安慰你顺嘴那么一说,我那话是问你,是问,不是假设!”
“问也不该那么问,大过年的,赶紧呸掉,像不像样?”
柳老婆子给气得哟,鞋底子也不纳了,整整袖子准备跟皇太后争个输赢。
这老妇人,心情不好找人挑刺呢!
来,打嘴仗她还会怕个养在深宫连骂人都不懂变花样的皇太后?
周围围在火盆子旁边的其他人,顿时兴致勃勃。
柳知秋跟薛青莲打赌,“你说这次谁会赢?我赌咱家老太太,论骂架,皇太后真不是对手。一两银子,来不来?”
“我也赌老太太,你坐庄?”薛青莲半靠在木榻边上,伸着大长腿,懒洋洋的没睡醒,说话可一点不含糊。
没法把他拐进沟里。
眼睁睁看着一两银子从眼前飞走,柳知秋遗憾兴叹,“没了,没了,我的银子。”
皇太后要是争气点就好了,那他就可以换人压宝。
那边眼看就要斗起来的两妇人,齐齐朝他看来,柳老婆子想抓东西砸混小子一脸,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把她针线篮子里的丝线球给扔出去了。
“这个不能扔!那边有火盆子呢!哎哟喂我的线团子,一烧就全不能用了!”
皇太后嘴硬,“不就一个线团子,再买就是了,值几个钱?”
“败家娘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哀家怎么不知!”
“那你说说柴火多少钱一担,大米多少钱一斤!”
“……”
“看,说不出来了吧?”开场赢一局,柳老婆子脸上褶子舒展。
皇太后沉了一口气,哼笑,“那你知道烟罗多少钱一匹,松烟墨多少钱一块?”
“……”那些是什么,听都没听过。
皇太后扳回一城,扬眉吐气,“所以你是个土包子。”
“哎哟喂,你这老婆子,你是跟我杠上了是吧?早上你还吃了我做的白菜卷呢!翻书都没你翻脸快!”
“早上那白菜是我摘的,为那颗白菜我指甲都掰了一小块!没我摘菜你能做白菜卷?”
“白菜卷是你说想吃我才做的!”
“我说你就做?你别做啊。”
“……”老婆子鼻子都气歪了,这是吃完了翻脸不认人哪?做都已经做了,吃都已经吃了,还能叫她吐出来不成?
耍赖耍出精髓来了!下次看她还做不做!
两个老妇人,头发一个银白一个花白,四目相对,火花带闪电。
一个线团子小心翼翼出现在两人面前,“奶,皇太后,别吵了,线团子还在呢。”
“接着了你咋不早拿过来!”两只巴掌齐齐拍上柳知秋脑门。
柳知秋,“……”他年纪小,他的错。
火盆子旁,以柳老爷子为首,率领旁边几个小辈的,充当吃瓜一员,看两老太太斗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抿口茶,偶尔还跟酒老来个杯碰杯,惬意悠闲。
“快晌午了,秀兰他们大多吃过早饭就会回来,估摸着一会就到家了。”等到那边两个老太太转而夹击家里混小子,柳老爷子这才探头看看天色,“老婆子,得备午饭了,不然囡囡他们回来吃不上。”
“哎哟,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么晚了。”柳老婆子手脚麻利把针线篮子往旁一搁,起身往灶房走,风风火火的,“老二跟杜鹃估计要跟囡囡那边前后脚进门,慕秋,来给奶奶帮忙,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诶,来了奶奶。”柳慕秋笑着起身跟上。
她跟知秋昨儿也去走亲戚了,不过那边离杏花村不算远,当天晚上两人就回来了。
虽然说家里不是只有两老在,但是到底放心不下,小夫妻两便没在那边住。
“老头子,还坐着呢?快点过来烧火!”
“来了来了,嚷嚷什么,最后一口茶你好歹让我喝完……”老爷子嘟囔,放下茶缸子,开始每天的伙夫日常。
没了跟自己吵吵的人,皇太后视线落在院子里,看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积雪的院子,嘴角微微爬上些许笑意。
在柳家大院的日子,真的很热闹。
每天跟莽妇这么吵吵嘴,也比自己呆在养心殿要好。
往年过年是怎么过的?
吃一顿皇家年夜饭,跟风墨晗、风青柏冷脸相对。
吃完了,回到养心殿,一室铺满冷清,而她,心头浸满疲惫。
殿宇布置得再喜庆,哪怕在殿内挂满红灯笼,养心殿一样不沾年味。
那是个欢喜侵不进来的地方。
后来,跟风青柏、风墨晗之间关系有了微妙的转变,连带着养心殿的氛围,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改变。
平日里,她殿内多了个浑水摸鱼的小皇帝,喜欢整天在她面前喋喋不休,抱怨政务繁忙,数落群臣缺点。
偶尔,风青柏也会过来,话不多,有时候甚至只是在养心殿里静坐喝上一杯茶就走,但是多了个人,却似能挤走整个殿宇大半的寂冷。
再后来,她两豆儿来了,把她心里的寂冷全部填满了。
这些,构架出了她苍白生活中的希望,她有了活下去的强烈yù_wàng。
“嬷嬷,去村口看看,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