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万石,充进国库不算多,但是放在一般情况下,已经是个很大的数目。”快速将账本翻阅完毕,风青柏道。
“现在是十几万石,明年就能翻上一两翻,后年又会更多,等着吧,二哥定叫你将来大吃一惊。”柳知秋双手抱臂,豪气冲云天。
“依你这守财奴的性子,能把粮食无偿捐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相信呢?”
“草,你二哥我也有一颗热血沸腾的心,只是一般情况下我不拿出来罢了。”
什么叫那么不让人相信?以为他想这么大方呢?要是风青柏不是南陵王,囡囡不是南陵王妃,小风儿不是南陵皇帝,他管国库去死?
看到风青柏召来的车队把粮食一车车从粮仓运走,其实他的心在滴血好不好?
只不过,他守财,守该取之财。他从不拿外人一星半点。
他只拿自己人的。
瞧着故作大方的男子,风青柏唇角轻扬,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五万两,你那些粮食,以市价半价的价格,朝廷征收。”
柳知秋眼珠子突了,飞快把银票拿起收进怀里,“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说了是捐赠给国库,你居然拿银子砸我,不愧是好兄弟!”
“好兄弟,要不你把银子还我?”
“出手无悔,虽然叫我无偿捐献我也乐意的,但是有银子不拿不是我的作风,守财奴嘛,你知道的。”柳知秋很自然的接受了守财奴这个绰号,“不过,这银子是你出的,还是小风儿出的?还是从国库拿出来的?”
“有什么区别?”
“要是你跟小风儿出的,我怕奶奶知道了叫我还回去。”让他还回去,还不如一开始不给他,那样他的心不至于痛上一回。
风青柏按揉眉心,现在的他,不仅对笙笙,对柳家大院任何一个人都硬不起心肠,“朝廷出的。南陵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需要从百姓身上搜刮银粮的地步。而且你在佃户租赁上已经做了一回出头鸟看,没隔多久你又无偿捐献粮食,在其他粮商看来,你就是纯粹让他们不好过,很快会成为众矢之的,对你不是好事。”
柳知秋不傻,当然知道风青柏的意思。
之前佃户租赁,他把租子减收到三成,已经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现在不少眼睛暗地里正盯着他呢。要是转头他又把粮食给捐献出去,名声自然是有了,但是也把人得罪光了。
要是他光棍一条他自然不怕,何况他身后还有那么多靠山。
但是他不是光棍,他有家室,有妻有老,难保不会有人被逼的狗急跳墙,转而对家里人下手。
那种时候,再大的靠山也没用。
看来以后想做点好事,还需要思虑周全,怎么样能不把家人牵累进来。
“以后要是有粮,还是半价收?”
“嗯,除非国库空虚,边关或者地方吃紧,总有你无偿的时候。”
柳知秋撇嘴,他其实一点不想出现那种时候。有钱赚难道还不收?而且真要是国家要求无偿的时候,那说明南陵已经风雨飘摇了。
“诶,那些账本你翻一翻就算看过了?真不仔细核对核对?”
“用不着。”风青柏起身往大厅走。
他坐在这里,说是对账,其实也就是走走过场,他对柳知秋没有半点怀疑。
如果连柳知秋都没办法信任,那他那双眼睛,就纯粹成了摆设了。
两人一到大厅,气氛比刚才还要热闹。
如果说刚才皇太后只需要跟柳慕秋一个人抢,那现在就是要面对夫妻联手争夺,压力一下大增。
幸而两豆儿争气,从头到尾绕在皇太后脚边,任凭各种利诱毫不动摇。
这边厢其乐融融,另边厢魏紫跟柳芽才刚刚到达豫州。
若行水路,七八天时间就能回到豫州农庄,但是临坐船的时候,柳芽儿死活说运船,最后不得已,该走陆路。
从京城到豫州,二十多天的路程。
魏紫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女子捂着脑袋说晕船时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在女子小眼神不安的游移时,移开了目光,沉默上车。
于是接下来一路二十多天里,女子经常自以为没人察觉的窃喜。
马车进入豫州,还有两天就能到达方圆县,方圆县到达农庄,则不过是半个多时辰功夫。
“魏叔叔,我饿了。”抱着肚子,柳芽低着头,声音可怜兮兮。
随即便听男子对车夫道,“在那边停车,用膳。”
柳芽心里飞快计算开了,一顿饭从上菜到吃完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如果她再吃慢点,再拖个一刻也是可以的,那魏叔叔就能再多陪她大半个时辰。
现在还只是中午饭,到晚饭的时候她再吃慢点,魏叔叔说不定会留在农庄住一晚?
“在想什么?”
“想你在农庄住一晚。”沉浸在思绪中,听到问话柳芽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后表情涣散,愣愣跟男子眼对眼。
刚才是魏叔叔问她话?
她怎么就给说出来了?
怎么就说出来了?
“嗯。”男子面无表情,将小二刚端上来的饭菜摆开,起筷,“吃饭。”
“哦。”半张着小嘴,柳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眼神持续呆滞。
魏叔叔说嗯,嗯什么?
是回应她的话,还是答应在农庄住一晚?
为什么心思那么难猜?柳芽想哭。
一顿饭沉默吃完,之后柳芽再不敢开口说话,甚至吃饭的时候都把头埋得低低的,几乎整个脑袋扣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