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棋局上纵横交错的棋子,如同战场上的棋子,有各方的营地,更有不同策略主帅,眼前明显白棋的优势更加明显,领先一子。
显然,李熠和云珏并没有着急于很快下完,就着光线,二人完全不知窗外天光正逐渐变淡,每一步,双方都深思熟虑斟酌再三。
亥时的声响响起,屋内多宝阁边上的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咯吱声,阿珠端着两杯白茶和一份丝绒燕窝的点心进来,生怕自家小姐饿着了。
可就这样也并未打断二人的交谈,李熠和云珏仿佛全身心都关注着眼前的这一盘棋局,阿珠放下手中东西快要出去的时候,依旧是心中有些放不下,朝着云珏低头思索眼前局势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俩人坐在茶几上,离内间的卧室只隔了一坐薄纱屏风。
阿珠满腹心事地又退了出去,事在并非是她今日多愁善感,而是在这养伤的日子以来,李熠那厮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奇异,至少跟以往很不一样,不仅是能感觉到这厮有图可谋,而且那种直接真挚也同样明显,她实在是担心自己小姐。
屋子单调简约,宛如李熠平日里的干练风格,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和人,唯有左侧上方挂着一把匕首,让人好奇。
那把匕首,瞧着边朴实无华暗藏力道。
就这烛光,深更半夜,一男一女,薄衣单件,独自在一间屋子内下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而当事人却毫无反应。
还记得曾经了空大师给李熠看相,说此子烽火剑气,未来的路不好走,可又有江湖上的算名人说李熠面煞如虎,少不了血腥,没有败只有死一条路。
可眼下,云珏眼眸微低,眼观手听,落下最后一子。
你死我亡,激烈厮杀的棋面上,落下帷幕,刚才二人难舍难分不分个高下就不后退的气势,在这一刻,也回归了入境的平静。
缝隙口吹来的微风,云珏眼神平淡却有着李熠看不懂的神色,瞥向窗外早已灰暗暗紫色的天空,而屋内除去俩人的周围有昏暗的烛火以外,一片漆黑。
收回视线,云珏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棋局,端起手边的茶微微抿了一口,之后再没有端起。
李熠瞧见云珏的举动神情,心中感触颇多,眉峰险峻,眼神如刀像是要刺进云珏的心里,给她留下震撼的行径,嘴角无意识地扬起,心情不错“和局。”
这个结果,双方都没有想到。
先开口的李熠并没有完全吸引住云珏的视野,刚刚那捏住调调的不羁神情仿佛在此刻瓦解破碎了。
将就着屋内的漆黑一片,星空点点,李熠仿佛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就到刚刚之前目前为止,她任然在出乎他的惊喜。
到现在,眼前这个女子,不仅敢与一群豪杰争雄,在这混乱不堪毫无公道的天下里撕咬下一块清净之地,将汉中纳入麾下,时至今日的汉中与以往的汉中截然不同,要知道如今的汉中早已经是比以前向外扩张两倍不止,将荆南刘典的地盘攻占下一半,说是说汉中,但土地面积加起来比荆南和宣武讲起来都多。
而坐拥这么大面积的女子,却已然是将近一年未曾回归,反而是坐在自己面前毫无波澜平静饮茶,还和自己博弈一局棋道。
就着眼前的棋局,李熠回想着刚才二人的厮杀,云珏气势凶猛,一上来以压抑先手为利,若是起局不顺心气稍低的小会被她一下震散了底气,到时候更是会被她压着打。
就这一点来说,李熠以退为进,让云珏在开局小吃暗亏,而后云珏避开锋芒,该退就退毫不犹豫推演,废弃的无用的附加的一律被她快刀斩乱麻用来同李熠拼掉或是换子,但尾盘落后一子的情况,这个女子仿佛越挫越勇,棋路大开,在最后一子赢了平局。
虽说世人皆知这个女子茶艺无双,也知她棋弈书房精绝,但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其深浅程度若何,而在今日,他才算是真真见识了。
原来不是听蔡荣提及赞赏,就是听探子后来报这个女子的功绩,认识这么多年,他还真的从未真正跟这个女子接触,亲自知晓沐云珏这个女子的厉害之处。
势不外露,潜藏于身。能够沉得下气,一点一点的磨光对方的耐性,然后再一举而上。
瞥了瞥云珏只喝过一口放下的杯子,李熠眼神一挑问道“是这茶,不和你的口味?!”
这一问,家常普遍,李熠不再用着一种疏离的口气去询问云珏,反而有什么摊开了说,听着像是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再相互之间的问候,自然平常。
这样一种语气,云珏听着都有些诧异,随机抬头望了李熠一眼,眼眸里有着无仅想说的话。
云珏没有接,盯着李熠的脸像是要看出个所以然,说道“我又欠了你一次人情”
还未说完,就被李熠打断。
“是两次。”
李熠的轻笑,更加让云珏无奈的摇了摇头,口中接着说道“是两条命,我又欠你两条命。”一想到这,云珏便更是在心中想到该怎么办呢,老天爷好像故意想让自己欠李熠的,换完还要接着还。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云珏突然发问,要将自己心底的疑问彻底用个明白,李熠究竟为何要不远千里来救她,又是因为要替她当上两肩。
她说是在这里养伤,阿珠也是,他又何尝不是。
脑海中,云珏也依旧不能忘记,在最近一次次意识昏厥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人,竟然都是李熠。
还记得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