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以再等一等,郭侠又撇过头问了声:“小姐,你的伤势?”
郭侠问道时,心底还有些心虚,云珏一听,忍了许久的神情还是苦笑道:“郭叔,这事您已经问了六七遍了,怎么跟我身边的白蕊阿珠一样,比我还要在意。”
说他像个女子,唧唧歪歪、废话许多遍,云珏的调侃进了白蕊的耳中,已经应该是大姑娘、嫁人的白蕊,小脸红了一片。
小姐还打趣人。
相反,阿珠还是那么一副憨厚忠心的模样,油盐不进,真是越长大越无趣。
郭侠被怼的,无奈只能摔袖转身走了,留下侍女在一旁,云珏没太在意白蕊,这次因为刺杀一事,白蕊像是真正有了转变,若说之前是个可以沉稳历练的管事婢女,现下到真不用在费心在她身上,这之后自己手上的事会越来越多,能少做一份,是一份。
但刚刚那一幕,云珏松开了白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左右这看看那看看,白蕊看着自己云珏撤掉的手正疑惑着呢,阿珠更是等着云珏训话的模样。
看到自己身边跟随这么多年的侍女,云珏打探了许多眼,瞧着很是不对劲,时而低头思索,时而有所点头,时而又是不解。
终于,云珏开口:
“你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嫁娶这事了?”
语出惊人,一下让白蕊、阿珠的神色打乱,连忙否定,阿珠更是睁大瞳孔、一副想要逃离云珏所说的、想像场景。
嫁人.......小姐怎么好端端想道这上面来,简直了,不能给小姐天马行空的空隙,还是将政务、军士、义城的事情都推到她头上,将她填埋的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想这些个破事。
“小姐,你想什么呢,白蕊能一辈子伺候您是福气,求都求不来呢。”白蕊慌乱找了个解释,眼神诚恳地表忠心。
阿珠更是向云珏的身边一站,面色怒气:“您怎么能想一出是一出呢,反正我不嫁,死也不嫁人。”说出口的时候很硬气,仿佛已经说定了。
额......云珏看着自己左右手一边一个的态度,心底有些无奈:“怎么这么大个反应,这不是还在商量之中么。”
她也是如今才想起来的,按理要在沐府,这个年纪她身边的侍女不是应该放出去该嫁人的嫁人,若是有留恋的可以回来做管事娘子,剩下得有一部分考虑要不要陪嫁过去做通房。
如今这个情形,也没想到会如此,并以为未来的路已经定好了,哪曾想扭转乾坤、成了现在这副光景,也没给这些个人一个好归宿,还跟着自己东征西跑、到处打滚。
当然,这也是猛然想起,阿珠那个模样不像个正常的女子,提到这种玩笑话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欸——正常的女子,应该什么是样?!
忽然,云珏反问自己一声,脑海中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有点懵。
这个时代正常的女子,应该是个什么模样.......淑顺温柔、端正自持、名家风范、大家闺秀,这些好像都是,举手投足都要有规矩,不得失了分寸。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安安稳稳地在后宅活过一生,为了那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烦闷已久,三从四德好像是必要的。
再瞧瞧眼下,云珏伸开手,厚实的斗篷下是宽大的袖袍,那是夜晚入睡时穿的深衣,披头散发、没梳妆打扮,就将自己抛头露面、出现在外男的面前。
摇摇头,云珏低头轻笑自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紧了紧胸口的领子,云珏又看了一眼阿珠和白蕊。
——说不定,就是潜移默化,这俩丫头瞧着自己愈发的没了规矩。
笑着,云珏不理两人的反应和表情,上楼睡去吧,已经很晚了。
留下呆在原地的两人,四目相对,相同的......伺候小姐这么多年了,到现在、刚才依旧没有搞懂是在笑什么。
.......
义城训练兵士的兵营中,正围困着一帮商户,都是之前云珏被人刺伤后,在场的商户,这不人被扣留在兵营里,那个刺杀之人被带到里面审讯,他们就被请到兵营旁住下了。
一个并不大的小房屋,只有一扇窗和一扇门,都被锁死了,平常里的光亮都是从那仅有的一扇窗透出来,照映着被困在这的一干人等。
日常的吃食和茅厕解决,都是固定时辰,一天只有两餐中晚,一天也只有两趟集体茅厕的时辰,一早一晚,看守严格、没有例外。
屋子里,云珏并没有让人限制他们的手脚,但仅能在房子里自由活动,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其中有的人抱怨很久,认为这是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不公平。
自然也有一些顶头的,看得清楚形势,如今的时局和情况,于他们而言哪有什么公不公正,这座城的主人被伤着了,他们没有理。
每日都能听见隔壁屋子传来的惨叫声,好像是跟他们一起进来,刺杀者被带走审讯的声音,日日折磨着他们,导致身心俱疲。
没有连他们一起杀掉或是审讯,看来是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还处在冬日的天气,并没有厚被的众人相互挤在一起,抱团取暖,黑暗中他们隐约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叮铃哐啷的,门口的锁链被解开,顺着门缝透进来一束月光,明亮透彻,照亮众人的脸庞,多日被关起来、清洗梳洗什么的不能想,众人的面部都有些黝黑,那应该多日的污垢。
打在众人脸上的月光,一开始只有一点点、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