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见有人劝谏,也不阻止,和气地问道:“承渊(丁奉的字)有何见教?”
丁奉乃上前一步,道:“陛下,细作探报,司马懿四万军士抵进江陵,却仅以五千骁军夺外部阵线,并未大举进攻江陵,陛下所见,此为何意?”
孙权被这一说,生疑起来,细思:“司马懿趁孤远在前线而袭我荆州重镇,本应速取,而此时却围而不击...甚是奇怪。”
故问:“依你之意如何?”
丁奉遂轻轻一笑,答道:“禀陛下,据末将所见,司马懿此举乃是围点打援之策,围困江陵,于我归路上埋下伏兵。”
孙权细思而惊恐,又问:“那我军该如何是好?”
丁奉俨然道:“陛下无虑,只需遣一先军,先行探之,进而不攻,遇敌即退,吸引司马懿注意,同时,大军走水路绕道公安,再进江陵以南。”
“如此一来,如司马懿急攻江陵,为之奈何?”孙桓插道。
丁奉顿了顿,继言道:“如司马懿欲取江陵,则江陵必失,司马懿之志,莫在于一城一池,而在于...亡蜀灭吴。”
孙权听罢,立即同意了丁奉的方案,令孙桓,引两千残兵,沿旱路快马催回江陵,自己则亲引五万大军渡江。
夕阳西下,孙桓引偏师直入,快马直抵江陵以西,迈上江淮平原的刹那,孙桓已然瞥见了江陵西面之军寨,而此刻的自己,安然无恙,乃失笑道:“丁奉...不过是一莽夫,胸无韬略,只会纸上谈兵罢了,故弄玄虚。”
笑声未止,四面皆鼓声大躁,猛然间,山野密林扬起无数锦旗,杀声四起,魏军蜂拥而至,为首之将急吼道:“吾乃安南将军邓维!贼将还不下马受降!”
孙桓大惊,错愕不已,未料及丁奉之言属实,为邓维大举冲杀了一阵,损兵折将,向山野林中败退,邓维人少,也不敢深追,且收兵回营。
再而,邓维回至襄江口岸之魏军大寨,回禀司马懿,具言夷陵之事,司马懿乃笑笑,叹道:“仲谋并未糊涂,倒是明智了一番。”
司马师询问道:“父亲,孙权不走旱路,定走水路,如其取道公安,再行江陵之事,彼时,我军尚未可图也。”
司马懿遂哑然失笑,诡诈道:“司马师,你也是熟读兵书之人,用兵怎可如此机械?孙权之意,便在江陵,区区江陵,并非本都督之所想,他若想救,便随他去便是。”
司马师怔住,追问道:“请都督示下。”
司马懿乃于黄昏时分升帐,众将来其,仅李平一人,同朱然对峙于江陵城郊,未能回抵,其余众人,皆林立两侧。
司马懿遂下令道:“安南将军邓维,领兵五千,明日助李平急攻江陵北门,云梯,战车,皆屯于襄江之岸,你可自取,一日之内,如不损兵三千,休要回来见我。”
邓维一惊,慌忙问道:“都督此为何意啊?为何要损兵折将?”
司马懿笑笑,止住道:“汝不必多问,适时方明,只需引军助李平即可。”
邓维唯唯领命。
司马懿又道:“司马师,同吴亲引两万大军,涉江而过,取公安。”
众将皆惊,司马师更是上前一步,连忙阻止道:“父亲此为何意?我军出征,并无战船,大军如何过江?”
司马懿遂答:“长江北岸西陵,有一地,名曰安林,此地风平浪静,可供军士强行渡之。”
司马师同诺诺而退。
司马懿再道:“周忠,着你一万精兵,进至夷陵山口,可于山脚总口下寨,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你可不闻不问,只需集兵力以扼守川口,谨防蜀军入境,只需坚守十日,你乃首功。”
周忠出列接令,心中暗笑道:“如此容易之事,都督竟令我坚守,实乃大材小用矣...不过,若得头功...”
吩咐完毕,众将士散去,众将皆回营整顿军马,独司马父子滞留。
司马师见众人散去,悠悠靠近司马懿,打量着环视一周,这才小声问道:“父亲...今计划大变,乃是为何?”
司马懿既不发笑,也不改色,乃俨然道:“令本都督始料未及的,乃是罗宪的动向,细作探报,蜀军于今日晨时,大军撤至秭归,不得不说,罗宪实乃天下英才,其才远胜于你,避其锋芒,以退制进,为将者,便该能屈能伸,能强能弱,如此这般,孙权集大军回击,算得归路之上必有埋伏,故将计就计,佯兵撤回,大军渡江而侧击,他想保江陵,那本都督便取公安,截其归路,适时遣一精锐,直取荆南四郡,待到时机成熟,书与昭儿,引兵南下,灭吴亡蜀。”
听罢,司马师心服口服,顿时拜倒,大惭道:“父亲神武,孩儿无用矣...”
司马懿笑着拉起司马师,安慰道:“务要言此丧气之话,人逢于世,当励精图治而修身,阅历丰而技艺老成,此亘古以来以来无变矣,只需多加练习,切不可纸上谈兵,日后,定胜过为父。”
司马师听毕大喜,拜出。
次日。
魏军军事行动,于斯时始。
这是三国都异常紧张的一天,这日,朱然亲立城头,凛然而持械,孰视魏军两支军队会在一起,径直往北门杀来,朱然遂令军士以弓弩,乱石掷下,同时严守城门,一刻不停地奔波于北门。
而李平,邓维心中清楚,司马懿之令,乃是鼓舞士兵奋勇杀敌,乃皆尽全力,一刻不停地对着城门发起冲击,云梯直扑城墙,近万魏军,左手持盾,右手握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