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徐娘又瞅了一眼海捕公文,幽幽笑道:“天底下的儒生巧舌如簧,此言不虚!杨公子,白莲社可都说了:儒生以文乱法。依老娘看来,一点儿也没说错啊!”
杨欣可不爱听半老徐娘这话,堂堂儒生怎么能被白莲社这种乌合之众诋毁呢?白莲社早晚要步五斗米道的后尘,可天下的读书人已经传承了几百年。茫茫世间可以没有白莲社,但是不能没有读书人。
杨欣青色纸扇一拧,脸色一沉似乌云密布,冰霜刀剑般的冷冷回道:“掌柜的,白莲社弟子皆为你我胸中之恨,你又何必长了他人的志气,灭了自家的威风呢?”
半老徐娘先是花容一惊,却也不屑与杨欣做过多口舌之争,与天下的儒生讲理与市井女人讲理那是不相上下,故而天下的儒生也和市井女人有八九分的相似,特别是喝了五石散兑酒以后,容光焕发更似一个又一个秦镜中的大家闺秀。
半老徐娘本就是一个女人,自然不屑与像女人的男人同称为“自家”,除了满眼嫌弃之外,更是“男女有别”都变成了“女女有别”。
半老徐娘径直离开了大厅往后堂行去之际,缓缓的轻蔑说道:“杨公子,老娘自姓徐,你自姓杨,虽然说五百年前或许是一家,那也只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好歹被斩了的杨洪才是你们杨家人啦!”
“……”
杨欣先是一愣,自然知道:孟婆郡杨洪杨家和如今自己在京城的杨家,怎么可能是一个杨家?像这种低级趣味的玩笑话,怎么能出自声名远播的半老徐娘之口?有道是:同姓不同宗,此杨非彼杨!
杨欣一时气愤之际,见自走开了半老徐娘,也不与半老徐娘掰扯这一些无关紧要的破事。更何况儒圣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听圣人言,吃亏在眼前。也便缓缓停止了激动的喉结,又是上下徘徊了三次之后,对还沉寂在喜悦中的李声速把扇抱拳问道:“李捕头,今日何事开怀,不妨说来听听?”
杨欣旋即又是青色纸扇一扬,对不远处的店小二嚷嚷道:“好酒好菜,摆一桌子只管上来。李捕头今日如此开怀,良辰吉日本公子自当锦上添花、以酒助兴!”
“好勒!杨公子稍等。好酒好菜片刻就有,片刻就有,片刻就有!”
店小二言语之间尽是满足,只要店中来了客人,客人叫菜吃饭下酒那是对店家无懈可击的认可。
杨欣瞅了一眼桌角的海捕公文,在李声速对面“咕噜”一声挪开了椅子、“扑通”一声坐下。
杨欣眉舒眼笑之际,青色纸扇低胸“哗哗”的又摇了三回,张口温温如林泉道:“李捕头,李捕头呀,上一次‘拼诗’确实胜了本公子,若照以往‘拼诗’规矩,落败者自当做东请完胜者五石散兑酒醉一次。今日李捕头如此开怀,正合其时,也正得其时。本公子刚从孟婆郡城而来,张锋张太守又下了两道委派之令,不知李捕头可有雅兴听我一言?”
李声速听到“委派之令”四个字眼,那就是升官的文书手令,一时兴奋的满饮一口热茶道:“杨公子,卑职愿闻其详,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