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二鬼子们都听好,尔等数典忘祖、不知恩义,助纣为虐祸害大明,其罪当株连九族!”
立于城楼之上,何瑾又祭出他那超大号的木制喇叭,扯开了嗓门儿喊道:“然你们的命好,活在了圣君当朝的好时候。”
“当今天上仁爱宽厚,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特准许巡抚大人网开一面,劝尔等改邪归正,给尔等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尔等只需认罪伏法,家人便可宽宥无罪。本人判徙三年后,便可清清白白重回大明的鱼鳞册。”说到这里,他就转身冷硬地一挥手。
当下,城墙下的兵士就一个个上前,要将先前的百姓驱赶下城楼。百姓们当然不愿离去,连呼带喊的,乞求着自己的儿子相公弃暗投明。将士们也没办法,军令之下只能拿着刀枪推搡。
一时间,城下的假倭寇看着这一幕,恨得眼珠子都红了。可再一想,让自己家人被瞧不起,还要被关入大牢,全都是他们害的,良心更备受煎熬。
何瑾此时却就像个玩弄他人情感的恶魔,看着这一幕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反而继续高呼道:“至于冥顽不灵者,后果不用我多说,你们也会知道......陛下有泽披万民的胸襟,更有君父不容挑衅的威严!”
“悬崖勒马者,乖乖认罪伏法,朝廷可既往不咎。运气好的,判罚到何家的产业下服役,熬过三年还能优先转正,福利待遇与正式员工相同!”
话说到这里,他就不由自主跑题了,道:“而何家产业的福利待遇,天下闻言。一向贯彻人性关怀的原则,周五干活双日休息,每日只干四个时辰的活,每月还可以轮休两日,逢年过节连放九天假。”
“尤其还管吃管住,冬天发两套棉衣,春天发两套单衣,秋天再发一套秋装。每年发六双鞋子,大明各地都设有青楼、酒馆打折招待,每个月发二两的工钱......”
一旁的潘蕃刚开始听得还津津有味,可越到后来脸色就越黑:好你个何瑾,果然名不虚传啊!.......当年就听说你打官司的时候,大力宣扬自己的产业招工,现在打仗这等时候,也敢如此明目张胆假公济私?
幸好,何瑾如今比起之前,机警了许多。
话刚说到这里,就感受到身边传来阵阵杀气,赶紧转口道:“道理都跟你们说明白了,执迷不悟者,害人害己连累家人,祖祖辈辈都要搭上一个二鬼子的恶名,遗臭万年,抬不起头!”
“浪子回头者,熬过三年就有春天,从此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做事!而且,我们何家的产业晋升不论出身过往,只看能力表现。”
“有上进心懂学习的,何家安排培训深造,甚至极为出色者,何家还会出资加盟连锁店,让你们有自己的产业!”
“到那个时候,尔等不再是什么倭寇二鬼子,乃是人人都艳羡的大官人......”又一次,杀气愈加凝实,何瑾才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跑了题。
可这一次,他就有些不乐意了。
转身向一旁的潘蕃言道:“大人,你不想失了斯文大喊大叫,又要恩威并施劝诱这些假倭寇,还不许我画大饼......要不,你行你上?”
潘蕃这下鼻子都快气歪了,恼怒问道:“你除了用这等俗不可耐的利益诱惑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了?”
“有啊......”何瑾却还是不服气,指着城下的倭寇道:“可大人觉得他们这些能抛弃祖宗当倭寇的家伙,对忠信礼义有兴趣吗,还不是我的诱之以利最实在?”
然后潘蕃才看了一眼城下,竟发现那些倭寇一个个早没了攻势的架势,一个个交头接耳地嘀咕了起来,显然被何瑾的这块大饼给忽悠住了。
“君子喻于义,小人重其利。大人也别觉得重义就高尚,认钱就低俗。君子重义的一个前提,是他们大部分都不缺钱,所以才会有更高的品德追求。”
“可普通百姓连吃饱穿暖都是奢望,拿什么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和体面?还有,凭什么衣食无忧的人,就可以要求人人都讲究礼义气节,抱竹而死?”
潘蕃不是那种读死书......不,应该说他久历官场后,已过了那么肤浅的阶段。
诚然,圣人教诲当中有‘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的教诲。可同时,另一位圣人也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幼时习文的时候,潘蕃不懂为何都是后世推崇的圣人,对礼义的说法会不一样。随着年纪渐长开悟,才明白原来圣人也有不同的理念。再之后当了一县百里侯,真正牧民一方,才领悟到圣人的教诲其实并不冲突。
前者那是用来修身克诫自己的,而后者是治国理民的......自己不是也仓廪实之后,才会读书学礼、知义感恩吗?
所以,何瑾刚才一番话虽然粗鄙不文,却粗鄙也有粗鄙的好处,正中那些倭寇的心思。倘若直接跃过仓廪实的物质基础,上来要求百姓知礼懂义,那就是在强人所难、愚不可及了。
想到这里,潘蕃便叹了一口气,承认言道:“润德,你出身微寒,心系百姓,这点做的不错。只是......”
“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大人怕日后这些人受到了欺骗,又会跑去报复社会?”何瑾却嘿嘿一笑,随后摊手道:“可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啊。何家的产业,真的已做到了所说的那些......”
“什么?......”这下潘蕃就震惊了:一个人会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