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日,
垂头丧气的张家兄弟已如瘟鸡一样,彻底没脾气了,缠磨着刘瑾哀求道:“公公,你就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吧。我们悔悟了,真的悟了”
大门后已憋了两天的朱厚照,这时候忍不住想窜出去。
何瑾连忙拉住他,告诫道:“太子殿下,淡定,一定要淡定,不要忘了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朱厚照顿时收敛了心神,一脸凝肃地回道:“何导演,我知道了”
嗯,你没猜错,‘导演’这个称呼,当然也是何瑾教的。
终于待外面的刘瑾,又跟张家两兄弟虚以为蛇了一番后,才走进来问道:“殿下,您看火候儿是不是差不多了?”
朱厚照没说话,而是扭头儿看向了何瑾。何瑾则点点头后,又藏到了花厅当中。
朱厚照见状,这才挥挥手,对刘瑾言道:“让他们进来吧”
张家两兄弟一进来,直接便拜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太子殿下,我们反省过了,这事儿是我们做错了,真的错了!求太子殿下网开一面,赐我们一条活路吧”
“哦,知道错了?”朱厚照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嫌弃之色:“那你们说说,到底错在哪儿了?”
“我们”张家兄弟又是一对眼儿,均一脸的懵圈儿:开玩笑,他们哪里会觉得自己错了?
要不是宝鼎铜行一天天在亏钱,已经撑不住了,他们才不会跑来服软儿呢。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两兄弟绞尽脑汁,还是张鹤龄先开口了:“太子殿下,我们身为皇亲国戚,应当心向社稷,以身作则!”
张延龄听着这话耳熟,当即也反应过来了,道:“不错,我们更不该造谣生事、哄抬铜价、牟取私利,阻挠朝廷挽救大明宝钞的信誉!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换到寻常的官员身上,早就被抄家灭族了!”
“对对,尤其姐姐那一事,我们也不该欺瞒哄骗,应忠君报国,为朝廷分忧,为社稷谋福利!”
说到最后,两兄弟更是心有灵犀,又异口同声道:“太子殿下,从今以后我们必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恳请太子殿下看在亲人的份儿上,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一番话落,朱厚照简直都呆住了:孤从未见过,你们这等厚颜无耻之人!这些话明明都是三日前我说过的,结果你们竟竟一下让我无话可说!
果然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就会天下无敌啊。
一下子,朱厚照被气得,连演戏的心情都没了。
可正准备勃然大怒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嘿嘿一笑道:“二位舅父,孤也不是那等薄情之人。实不相瞒,这事儿孤其实已跟何千户说过了”
“那狗呃,何千户怎么说?”
“何千户倒是挺给孤面子,同意回收你们的铜料。”
“太好了!”两兄弟一听到这个,只觉浑身轻松无比,人生又充满了希望:“谢太子殿下,谢”
可就在他们还没感谢完毕的时候,朱厚照却忽然一伸手,道:“你们也不必谢我,因为何千户只同意了收购,但却要以一斤铜料半两银子的价钱收购。”
这话落下,张家两兄弟一下觉得,他们阳光明媚的天空,瞬间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满心的火热被浇了个透心凉,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为什么!”
足足愣了半柱香时间,反应过来的他们蓦然大吼起来。
朱厚照却很淡然,回了一句:“不为什么,何千户说,这就是对你们的报复”
“何,何瑾那个狗才!他,他可真是实话实说啊!”
两兄弟万丈怒火熊熊燃烧,可烧到最后也只能颓然熄灭:没错,人家何瑾根本不需要什么客套,就是摆明了车马报复。
谁让铜价一路走跌,他们根本卖不出去,就人家百宝斋高价收购呢?
所以,哪怕这样的报复犹如臭狗屎,恶心又难受,他们也只能强忍着咽下去
可就在两人准备开口,再缠磨一下朱厚照的时候,却听朱厚照又叹了一口气道:“为了两位舅父,孤这个太子,可是都搭上了自己的颜面。”
“你们也知道,他怎么说也是孤的老师。且挽救大明宝钞信誉一事,深得父皇的器重恩宠”
说到这里,朱厚照又恨铁不成钢地,瞟了两兄弟一眼,才道:“舅父若是同意,下午就让何千户派人去收购。若是不同意,也别让孤再去丢那个脸。”
两兄弟顿时再一次对眼儿,均觉得朱厚照两次的表现,跟他们印象中那个顽劣无知的太子迥然不同。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仿佛排练好一般,让他们根本无从应付。
“就,就依太子所言”
不管怎么说,此番总算有了结果,两兄弟也算了一桩心事儿。当即,他们拜谢了朱厚照离去。
待他们一走,何瑾就又笑着出来了,称赞朱厚照道:“太子殿下果然聪慧伶俐,演技又进一层楼!”
朱厚照却有些不满意地摇摇头,道:“可孤觉得还有进步的空间,适才就有些忍不住了,差点出戏”
何瑾顿时一头黑线:这孩子,不但尝到甜头儿了,还上瘾了啊!
“对了,下午的时候,不是还要去宝鼎铜行回收铜料嘛。不如就让孤也一块儿跟着,继续提升演技,如何?”
“不如何。”对于朱厚照人来疯的性子,何瑾是该哄的时候哄,不该惯的时候一点都不惯:“殿下想想,下午才是我们真正露出獠牙的时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