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员工这番话,李大龙一时没有言语。
老员工见李大龙沉默了,就以为这个主管是在犹豫,就进一步劝说:“不只是我们这个档案室在做这种事情,飞刀门里所有部门都在做这样的事情。那些议员们也希望我们做这样的事情。我们若是不这样做,捅破了这里面的关窍,让别人也不好再这样做,只能为自己树敌。”
李大龙说:“你说这事,我是明白的。若是我们新盖房子,却不向飞刀门里要补贴,会衬得别人难看。”
老员工紧接着说:“我再多说一句,飞刀门不是任何人的。”
李大龙冷冷地说:“你说的真是至理名言啊。飞刀门不是任何人的,天下又何尝是任何人的。我们从飞刀门里占便宜,飞刀门从天下那里占便宜。”
老员工说:“还是大人看的通透,只有到了自己兜里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李大龙其实还有一句话憋在了心里,没有当着老员工的面说出来,李大龙想说的这句话是:“好可惜,飞刀门只有这么一个,天下也只有这么一个,若是我们把飞刀门挖垮了,我们再没有飞刀门,若是我们把天下挖垮了,我们也就没了立足之地。”
李大龙只是对老员工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先回去吧。”
老员工听李大龙如此表态,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进到李大龙心里,事情已经妥了,就欣喜地离开了。
老员工回去和其他人一说,多数人都觉得事情妥了,但也有几个心细的人觉得事情可能还没妥。
心细的人问这老员工:“李大龙只说了‘你先回去吧’,没有说‘我会考虑的’这一类的话吗?”
老员工仔细想了一下说:“没有说这样的话。但又能怎样呢?”
心细的人说:“我担心李大龙心里想的,和我们心里想的不一样。”
老员工说:“就你想得多。李大龙说没说这一句话,根本不重要。”
心细的人说:“李大龙若是说了这一句话,那他心里大概是已经倾向于同意你的观点。但他现在没说这一句话,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可就难猜了。”
老员工说:“你算了吧。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我年纪的一大把了,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还不能说服李大龙这一个毛头小子?”
心细的人说:“我当然相信您老人家的本事。我只是信不过李大龙这个人。我担心李大龙不是一个通透的人。”
老员工说:“不管李大龙是不是一个通透的人,我已经向他说明其间的利害。就算他是一个自命清高,又钻牛角尖的人,面对现实的利害,也会变得非常通透。”
心细的人不再说什么,别人也觉得事情是稳当了。
李大龙虽然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但却没打算就跟着这个潜规则走。
李大龙回到家,见了崔欣然就说:“当真是气死我了。没想到已经烂到了这种地步。”
崔欣然问他:“夫君今天在档案室那里又遇见了什么事情?”
李大龙将那个老员工今天给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对崔欣然说了一遍。
崔欣然听着李大龙的复述,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李大龙说完,崔欣然问他:“夫君是怎么看这个事情的?”
李大龙说:“贪婪、自私、愚蠢、短视。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我们飞刀门,自上到下,已经成了这番模样。他们居然认为飞刀门不是任何人的,难道他们不应该认为飞刀门是我们所有人的吗?”
崔欣然说:“既然已是人人皆如此,夫君是要妥协呢,还是要反抗呢?”
李大龙说:“夫人何必有此问,难道夫人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怎么可能与他们同流合污?”
崔欣然说:“夫君既然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那要怎么做呢?”
李大龙说:“我恨不能现在就与他们拼命,就算是把自己撞得粉碎,也要用自己的鲜血清洗飞刀门的污浊。但是这样做实在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崔欣然说:“没错,一点意义都没有。就算是你把自己撞得粉身碎骨,你流出来的鲜血只会被浪费掉。那你能怎么办呢?”
李大龙说:“我实在是想不到,我现在只有怒火,没有思路。请夫人教我该如何做。”
崔欣然说:“我只有一个建议,按着你的意愿,做好当下的事情,不要想这么多。”
李大龙说:“当下的事情?”
崔欣然说:“就是档案室换房子这件事情,按照你的意愿,你要如何做这个事情呢?”
李大龙说:“现在档案室的房子确实不够用了。我原本也是打算解决这个问题。我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当然不是重新换一个地方,再盖新的房子,而是在现在这块地上,对现有的房子进行一些改造。这才是最经济合理的方法。”
崔欣然说:“没错,你的方法当然是最经济合理的方法。你应该就按照你的办法去做。”
李大龙说:“可是他们的反对?”
崔欣然说:“你原本无论是推行什么命令,都不怕他们的反对。你现在为何要害怕他们的反对,难道就因为你对他们了解的更多,知道了他们贪婪、自私、愚蠢、短视的本质?知道了这些,除了改变了你的内心,还改变了什么吗?”
李大龙恍然大悟,激动地说:“夫人点醒了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什么也没有改变,我依然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我依然能决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