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上,死亡总来得没有预兆。奥摩休自从参加了渡江战役,他就认可了这个观点。
他第一次看见死亡,追溯究源,是夜色百足舱门打开那一刻,从舱门掉下来的旧臣中队战士。因为这种死法很窝囊,而且死的是奥摩休最亲切的旧臣中队的战友,奥摩休一直不承认那些从夜色百足上掉下的战友会死。
直到他参加骏马岩战役,展开技能冲进伊思屋骑兵团,他才相信,在战场上,许多战士会死于意外——围攻他的伊思屋骑兵在“幽灵步伐”下没能砍倒x10,却自己把自己的战友削倒了好几个。看着那些误伤战友的伊思屋骑兵崩溃哭泣的样子,奥摩休不认为他们是故意的。
所以上了战场,奥摩休就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虚无。
终于安稳下来之后,奥摩休发觉自己的状态并不好。
头脑晕晕沉沉的,胸腹涌起阵阵呕吐感。顺着感觉吐出两口,奥摩休才觉得好了不少。再看吐在控制盘旁的位置,一滩血迹。
发现自己看见血还会害怕,奥摩休突然间轻松下来。老人们曾说,当你听到雷声、害怕自己的血的时候,就证明你还活着。
浸叶城墙上,大约100名维斯晋士兵挤在短短的一截里面。这些刚刚登上城墙的维斯晋士兵遭受到猛烈的攻击,从城下补充上来的战友只能恰好填上死去的同伴,他们的每一秒都艰苦无比。
“推我背后!冲出去,杀啊!”一个刚刚爬上城墙的重甲步兵双手抬着重盾,分开堆在前方的战友。
荷曼默不作声地跟在重甲步兵身后。
“我们需要一架蒸汽兵器!”
勉力维持着战斗秩序的一名少尉大声说:“蒸汽先登营会想办法把兵器送上来的。现在,我们把地盘往外扩大一点!”
荷曼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维斯晋士兵,看不见外面的战况。但料想并不好。
只穿了一件布衣服、却背着一面重盾爬上来的重甲步兵消失在前方。这个时候,外面的维斯晋士兵突然惊恐地大叫:“弩箭!弓箭!防御!”
弩箭是平射的,弓箭是抛射的,这该怎么防御?
从来只有一对制式长剑的荷曼呼吸沉重起来,他严格按照训练的要求,努力蹲下。但是,该死,位置太窄,他和他旁边的维斯晋战友只得面贴着面,齐齐闭上眼睛。
没有感到疼痛。荷曼猛地睁开眼睛。
外面,维斯晋士兵发出一叠呐喊。“舍命冲锋!冲出去!冲出去!”
身边的压力突然间轻了。荷曼发觉与自己面对面的帅气士兵一动不动,轻轻一挤却倒下来。荷曼跨向前方,视线余光看见一支弓箭没入了帅气士兵的后颈。
向前迈了10多步,荷曼发现自己一直行走在别人的躯体上。这些躯体全部穿着维斯晋的军服,满满铺满了整段城墙。荷曼不敢低头去看脚下的战友,他默默地抽出腰间的一对制式长剑,双手反执,伏下身体朝前窜去。
伏下身体的瞬间,他看见刚刚在他前面攀上城墙的重甲步兵。这个急于爬上城墙的中士为了减轻重量,将一身铸铁重甲脱在城墙下,只背着一面塔盾上了城墙。现在,他两眼直直瞪着天空,心脏位置被捅了个血洞,他最信任的塔盾静静反躺在他的身边。
荷曼奔跑中向重甲步兵轻轻锤胸,作个告别:“兄弟,你的工作交给我了。”
“伊斯屋人撤退啦!”荷曼跃上女墙,嘴里嚷嚷着谣言,飞快地在女墙上面飞掠。
终于,没有再踏在自己战友的身躯上面了,但是荷曼却没有丝毫高兴。那架手脚不成比例的编号x10的古怪蒸汽战士不见了踪影,那个完成了先登的新丁,竟然在自己爬上了城墙之后失踪了。
到了地底之下,该如何向卡奇头儿交代啊!
在未知的时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奥摩休觉得自己很累,他想休息。周围非常安静,似乎没什么危险;外面也非常安静,似乎没什么工作需要奥摩休去完成的。不过,就在奥摩休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有声响钻进了他钝钝的耳朵里面。
有人拿铁器敲击x10的身躯,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有人在远处叫嚷。仔细辨认,似乎在叫“伊思屋人撤退啦”?
奥摩休仍然感觉很累,但“伊思屋人撤退”的叫嚷声给他打了剂兴奋剂。他强撑精神瞪大眼睛。
“殿下,这架骷髅机甲不动了。”
有人在外面说话,又拿金属敲x10的身躯,发出“当当”声。
“这架维斯晋蒸汽机甲的发动机还在转动,彻底毁掉它吧。”
“是!”
奥摩休真的不困了,别人想杀他无所谓。但要干掉“x10”,那岂不是要他的命?奥摩休愤怒地伸出双掌,握紧熟悉的控制杆。此刻,他感谢自己蒸汽机师的身份,所以他虽然浑身乏力,却还能拥有毁灭之力。
控制杆推动,x10蜷缩起腰部,从趴伏的姿势变为跪地撑臂。x10转动头颅,发现6个伊思屋人站在面前,其中2人手持骑士长剑对着x10,余下的4人1男3女,穿的衣服少得可怜。
“杀了他。快去。”穿得很少的伊思屋男人推了把拿长剑的2个伊思屋人。
面对2人慢吞吞冲过来的敌人,奥摩休轻轻推动控制杆,x10伸出双手,一下子用机械手掌扼住了2人的脖子。
“咔嚓”两声响起之后,剩下的1男3女伊思屋人哭喊着跪倒在地。
“我是伊思屋王室七王子,别杀我。”
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