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连接天与地,山海县的一个小村落里,如空城般寂静无声。
“啊哈,找到了!”
得意放肆的狂笑中,夹杂着老人小孩的哀求尖叫痛哭,以及争夺厮打的声音。
白发苍苍的老者浑身是伤倒在雪地里痛哭,“军爷,求求您,这是我们家最后的粮食了,没了这些粮食,我两个孙儿会饿死的!”
一名身着燕国士兵服的凶狠男子,一脚踹向老人,“你们饿死,关老子什么事?!”
老人被踹中胸口,噗地吐出一口鲜血,点点鲜血洒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军爷,求求您…”老者不甘就此放弃,爬到燕国士兵身边,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
“烦人!”旁边一名燕军,抽出军刀直接刺入老者胸膛。
老者连呜咽都来不及,就这么断了气。
那人接着拔出血淋淋的刀,往抱在一起痛哭的两个小孩走去,残忍的一刀一个。
看着倒在雪地上逐渐冰冷的三人,面无表情道:“反正很快要饿死了,老子送你们一程!”
先前的燕军皱起眉头,一脸愤怒。
却不是因为同伙的滥杀无辜。
“这些武狗真他娘的会藏!找了大半天,就找到这么点粮食!”
“继续找!老子就不信了!”两人骂骂咧咧地往村里别的屋子走去。
过了一会,又有得意地笑和哭声传出,接着是哀求,惨叫,最后没了半点声息。
同样的事情,在山海县各个村落,一次又一次反复重演。
那些侥幸藏得隐秘,暂时逃过一劫的村民们,对那些笑声哭声尖叫惨叫声,这些日子听得太多,个个神情麻木。
面上没有乡邻死去的悲痛,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庆。
当山海县最初被燕军占领,第一批燕军来抢劫时,他们还会在村长的带领下组织起来对抗燕军。满怀期望地希望,能支撑到武国陈情关将士们的到来。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迎接他们的是村里青壮年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还有如蝗虫般,怎么挡也挡不住的燕军。
最后,没有人再出来抵挡,纷纷找地方躲起来,麻木等待死亡的到来。
…
陈情关将领的营帐里,火盆滋滋,温暖的空气中飘着肉香酒香。
肥头大耳的方山吩咐近侍,“去,将林监军喊来。”
“是,将军。”近侍应声而去。
两杯酒刚落肚,帘子被掀开,冷风呼啸而入,方山头也未抬,“林老弟快过来,陪本将军喝一杯。”
话音刚落,方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猛地抬头。
一道亮光从喉间划过,鲜血飞溅,方山喉间一痛,望着突然进来的几人,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整个人便如同一头肥猪般倒在地上。
“啊!!!杀人了!”
恰好掀帘看到这一幕的林监军,恐惧看向那宝蓝色的身影,“程…程世子,你你你怎么能随便杀人?”
俊美似仙的少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食指轻叩,低醇的嗓音犹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懒洋洋的别有韵味。
“我程烁杀人需要向你解释吗?”
“绑起来!”
“是!”一名二十左右的随从,利索地将惊慌尖叫的林监军捆住扔在地上。
“程世子,你凭什么绑我!?”
少年星眸似笑非笑,带着洞悉一切的犀利,“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
林监军心里一惊,正欲说话,外面传来士兵惊魂未定的声音。
“李副将,杀了方将军的凶手就在里面!”
“李副将,救命!”林监军闻言大声喊。
外面纷纷拔刀,一道浑厚的声音命令:“冲进去!”
帘子被迅速掀开,拔刀进来的士兵们,待看清帐中少年昳丽的面容时,纷纷愣住。
李副将先是一愣,接着忍着愤怒道:“程世子,你这是何意!?”
程烁尚未出声,林监军尖叫,“他是燕国奸细,李副将,快将他抓起来!”
李副将犹豫了一下,林监军又喊道:“李副将,别忘了你有今天都是方将军提携,如今他被燕狗暗害,你难道要畏畏缩缩的不敢动手吗?”
“谁说我不敢?”李副将怒目而视,“燕狗人人得而诛之!”
“你敢?!”随从余冲往前一站,气势凛然。
李副将冷笑,“别人怕你们程世子,我可不怕!动手!”
士兵们犹豫着围过来,毕竟程烁的大名,他们可都是听过的,那可不是什么随便能轻易得罪的人,所以动手之前,怎么也得掂量掂量。
他们这一动,程烁带来的另外三人,也纷纷围到余冲身边。
帐内气氛渐渐凝重。
“圣旨到!”
除了椅子上懒洋洋的少年一动不动外,众人皆惊,纷纷跪地,连倒在地上的林监军也不例外。
“罪人程烁,抗旨不遵,着令见到之人将其扣押,捆绑上京,听候发落!”
林监军激动得浑身颤抖,大声道:“臣遵旨!”
“李副将,听到没?皇上要将他捆绑上京,你们还不动手,想抗旨吗!?”
原本犹豫的士兵们这下没有半点犹豫,拔刀向前冲去。
“程世子,对不住了,皇上有旨,本将只能奉命行事!”李副将冷笑道。
余冲几人亦纷纷亮出兵器,面上神情丝毫不见慌乱。
“你们敢抗旨?!”李副将喝道:“那就莫怪本将不客气了!”
“儿郎们!上!”
营帐里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