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腊月初十,这一日大雪方停半日,徐莫行便接到传信,收拾好包裹启程回了开封府。
他这一趟出来已有近四十日,此番年末护送客商归乡,也是最后一件要事了。
积雪莽莽,冷驹寒衣。徐莫行一路上心事重重,前几日仲孙成的那一个问题,成了他纠结了几日的心结。究竟是敌还是友?
又一想到这番回到凌波少不得又是几日,这几日李清影若来寻自己,他又该如何应付?
这也快到正月年节了,来到大明一晃近半年光景,可自己的户帖却还未下来,自己是难以成行。也不知道师傅他九泉之下有知,会不会责怪。
轻叹一声,心事重重。在到丽景门时放缓了马速。
“站住,行马那人。”一声传来,徐莫行看去却是一名城门卫。一想到数月前汝宁府那城门卫,便心道小鬼难缠。
平时徐莫行进出城门皆是着凌波护卫的黑衣劲装,只是今日化雪奇冷,他便没有着那身衣裳,却没想到惹来麻烦。
“你,何许人也?可有路引?”
徐莫行不卑不亢的淡然一笑,“这位军爷,误会了。我便是住于开封府内,是凌波镖行的护卫,何谈路引。”说罢下马,走近那人。
那兵士一听凌波二字,心下一凛,却也不慌张道:“凌波镖行?可你空口无凭,可有腰牌证明?”
徐莫行心下好笑,暗道自己来了开封近两月了,出入这丽景门多次,终于碰到一个问自己要路引的人了。
右手在腰间掏出一个木牌,递过去,“您看,军爷,这便是我的腰牌。”
那兵士拿起木牌,发现不对,木牌背后似乎有纸质感,翻过一看,却是几张折好的宝钞,这士兵心中一动。
“军爷,这大雪天的,轮值不易,小人以往也曾跺集入伍,深知其苦。这有五百文宝钞,权当酒钱,暖暖身子。”徐莫行压低声音道。
那士兵咳了两声,将木牌还于徐莫行,“走罢。”
徐莫行拱拱手道:“谢谢军爷。”说罢便骑上马往城内而去。
他行事便是如此,他固然可以不出一分钱,以势压人。可花点小钱便能解决的事,自己又何须大费周章去折腾?如今五百文对他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大数目。
城内张灯结彩,一片节前的喜气洋洋。入了府内,便径直去了李显岳的书房。
进入暖阁,只见李显岳正在书房内查阅账目,一旁的乔沛侍立在旁。侧座上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在喝着热茶。
“行主,乔管事。”
李显岳见徐莫行到了,便放下手中账目,慈目一笑指着道:“东成兄,这便是此次的副领队,余步行。”
那胖子油光满面的打量着徐莫行,笑的连眼缝儿都没了。
“步行,这是此次归乡的客商代表,黄福成,黄掌柜。”李显岳随即又为徐莫行介绍这座位上的男子。
徐莫行问了好,看着这人体型,这椅子差点装不下他,肉挤在里面,看的也是心下好笑。
李显岳笑呵呵的捋捋胡须,“步行啊,这月余没见,你倒是又结实了不少。看来仲孙先生在马场没有亏待你呀。”
徐莫行听着李显岳打趣,笑道:“行主说笑了,这也全赖凌波的饭菜十里飘香,我每顿都忍不住多吃几碗。”
“哈哈哈哈哈,都说余统领有勇有谋,却没想到说话也这般有趣。”那一旁的胖子笑了起来,独自一抖一抖的。
李显岳笑着摆摆手道:“步行啊,想必你也清楚,再过四五日便是咱们镖行今年最后一次出镖了。”
徐莫行道:“恩,我前几日便已听说,这不,今日大雪将停,我便急忙赶回来了,就看行主有何吩咐。”
李显岳点点头,“这次咱们约莫腊月十四十五出发,客商众多,货物不少。我意让你与傅昭抽调五十人同去,你二人精诚协作,定然能够万无一失。”
徐莫行点点头,“属下明白,只是不知去往何处?”
“济南府。”
“济南府果然是山东。”徐莫行喃喃道,心中忖度这仲孙成果然是料事如神,早在几日前便已猜出此次大概率北上山东。
“不顾沿途客商返乡,你们得先东行至济宁,再折而北上济南府。路途不算太远,六七百里路,往返一千余里。”李显岳挥退乔沛说道。
“恩,那约莫半月便能回来,正好赶上年节。”徐莫行点点头。
“此番远行,是你第一次远门运镖,凡事还须多向傅昭请教,有益无害。这山东多年战乱,贼匪横生,又有白莲教作祟并不像咱们河南这般安宁,外出路上要多加小心,不可散漫马虎。”李显岳语重心长道。
“余步行明白,傅昭是我前辈。我自然会多多配合他,以保万无一失。”
李显岳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你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
一旁的胖子客商笑道:“余统领武功过人,有勇有谋,这几百里路自然不在话下,有两位统领护卫,我黄福成也算是能安心上路了,呵呵呵呵。”
又是一番言语,徐莫行告退出了书房,背上包裹直往自己房内走去。
“余大哥!”
徐莫行看去,却没看到人。
“在这里,余大哥。”又是一声传来。
徐莫行这才发现原来前方梁柱背后藏了个人,走过去一看,这不是一个多月没见过的李尽灾吗?
“尽灾,你怎么会在这儿?”徐莫行好奇道,这家伙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