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言,但外面仍是急风骤雨,大雨在清晨时分稍稍停歇了半个时辰。就在大家以为雨停纷纷走出屋外活动之时,一声惊雷响起,哗啦啦的又下起了雨,让的众人不由得抱怨几句天公不做美。
过了午时,方国正用过午膳便到了内堂品茶。此时县城王豫走进堂内行了个礼,坐下道:“堂尊,上差吩咐的事情卑职已经做好了,上差需要的衣物也送去了,只是不知道今夜那群贼人是否能够入圈?”
方国正喝口茶撅着略显刻薄下巴道:“且等着吧,这件事对我们只有好处。贼人若是现身,自有上差这等高人处置,若不出嘛,上差也自会将那祸根带走。”方国正又喝了口茶“前日夜里你也说了,上差怀疑那个老头与那位的下落有关系,所以纵使贼人不上钩,这老头也会被上差带走,不会让一个重要线索留在咱们小小的确山。”
方国正这人总是这样的,刻薄且懦弱。当遇到自身无法解决的困难便会缩头躲起来,一旦有人撑腰便自顾自的做起狗头军师来,典型的酸秀才。
王豫听罢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在县衙等候贼人入网的佳音了。”说罢便看着方国正的茶浅底,熟练的起身为方国正沏茶。
方国正看着王豫倒水的模样,怡然自得,心想祸根一除自己便还是这间的一把手,不由得摇着头哼着曲乐了起来。
申时初刻,大牢内
徐莫行中午囫囵的吃了点牢饭后便小睡了一个午觉。
老怪物还是那样颗粒不沾,只是偶尔让徐莫行喂喂水,十分虚弱。
徐莫行醒来估摸着天色也到了下午,便起来照例去看看老怪物如何了。
走近前去却发现老怪物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虚弱的躺在地上,而是坐了起来眼肿神采奕奕的看着徐莫行,仿佛未曾受过半点伤一般。
徐莫行吃了一惊道:“前辈,你的,你的伤好了?”
老怪物摇了摇头道:“我大限将至,无非是回光返照罢了。若不是我内力护住心脉我早已便是一个死人了,然而如今我也无力回天了。”
徐莫行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正欲出言,老怪物打断道:“我虽大限将至,可有许多重要的事却无法完成。你且近前来,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只用耳听,且用心记,不要打断我亦不要疑问,我时日不多,只能尽量告知你大概。”
徐莫行一脸疑惑的点点头,便不出声,直勾勾的盯着老怪物。
老怪物深吸一口气道:“我这伤乃空明僧所伤,至于为何伤我,因为我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与藏传蕃僧来往颇密,欲行诡事,并且我盗走藏在灵谷寺金佛眼中的失传之秘经,洗髓经。”
徐莫行兀自念到空明,灵谷寺,洗髓经。心道这前辈竟深藏奇物,可如此单薄的衣物又如何避开官府搜捕呢?难道不在身上?
老怪物继续道:“空明僧其实真实身份便是前朝建文君的主录僧宗泐!不知道他用何方法改变了面容,可他精于季指指力,凭借季指力重伤我的除他别无二人。”说到此处老怪物眼睛睁了睁,仿佛说出了很重要的事。
徐莫行点点头,低语道:“空明,建文君,主录僧,宗泐”
老怪物又道:“当年养心殿大火,建文君失踪而宗泐也消失不见,人皆道建文已葬身火中,可据我这么多年刺探的情报来看,建文,宗泐均是金蝉脱壳。还有那消失的摘星楼欲勾结白莲教暗中作乱。”老怪物说到此处咳嗽两声,嘴角竟流出一道血来。
老怪物不管嘴角的血继续道:“这大明朝靖难初定,看似表面四海升平,可太平之下藏着不知多少的险恶与阴谋,欲勾结外族效仿周时的申侯引犬戎乱镐京。妄图与白莲教里应外合,祸乱大明!”
老怪物神色弱上一丝,虚弱道:“我本想将此事告知上位,却伤在宗泐手中,上位近在眼前而我却不得见。从应天府被摘星楼的杀手一路追赶至河南,不得以将洗髓经藏于腹中。”
徐莫行点着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老怪物。腹中!?难道?!
老怪物突然用力的抓住徐莫行道:“小兄弟,我老怪物一辈子没有求过人。如今我恳求你,一定要将我对你说的还有我给你的信物交给应天府中军都督府佥事卢济清。你就说你是我的弟子,他见到信物会照拂你的。”
徐莫行惊讶道:“前辈,为何将此等要事交给我这个相识数日之人?”
老怪物头稍往后仰痴笑道:“小兄弟,你看我除了你,还能有第二个能信任的吗?人皆道我是贼,唯有小兄弟当我是个人。小兄弟心底纯善,我没有第二条路选择,只能将命赌在你的身上了,如果我死了这个秘密便永远没有人知道了,与其如此,不如赌一把。”
还没等徐莫行反应过来,老怪物手竟向向自己腹部表情痛苦,喉咙闷哼一声,一刹那竟然从腹部的伤口里取出了一卷血淋淋的羊皮卷册。
当羊皮卷册取出来的一刹那,老怪物面色一白,似痛苦似解脱,看来这羊皮卷让他受了不少的苦楚,此刻反倒解脱了。
羊皮卷也不知是多少张薄羊皮被卷起来成了一扎,封口处吊着一个滴着血的血玉。
老怪物虚弱的将羊皮卷连同血玉交给徐莫行惨笑道:“小兄弟,速速藏,藏于裆部,莫,莫要被衙役寻见。”老怪物此时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老怪物拼尽力气说到:“玉交,交卢济清,羊皮乃是洗,洗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