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马军前,一阵又一阵如同巨浪拍岸的欢呼彻底扭转了战局。
朱厚照努力强忍着仰天得意狂笑的冲动,非常矜持地骑在马上,并且频频朝向他欢呼的三军将士们挥手致意,气质高贵得一塌糊涂。
人群不远处,秦堪骑在马上,看着朱厚照这副无比骚包的样子,嘴角抽搐了几下。
别人不知道,但秦堪最清楚,朱厚照故弄玄虚搞出这么多名堂,等的就是这一刻,享受的也是这一刻,以一种救世主或力挽狂澜的英雄形象出现在士气即将崩塌的将士们面前,然后,无比得瑟的挥手,挥手……
当然,以朱厚照那跳脱的性子,或许他想做的还不止是挥手。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骚包无比的朱厚照终于策马行到秦堪身前,一脸兴奋的朱厚照朝秦堪挤了挤眼,这个表情告诉秦堪,朱厚照现在很爽……
“陛下出场时的走位很风骚,臣深深敬佩……”秦堪轻飘飘送上一记马屁。
朱厚照笑容里带着几许遗憾:“还行,不过走到一半时欢呼声四起,朕的马儿小小受惊摇晃了一下,朕在马上的英姿也不那么完美,可惜了啊……”
秦堪闻言神情迟疑:“要不……陛下重新出场一次?”
朱厚照目光一亮,显然对秦堪的提议颇为意动。
“陛下再出场时不用骑马,你骑头驴出来,照样欢呼四起。说不定更热烈……”秦堪送上忠谏。
朱厚照意动的表情顿时熄灭无踪,扭头瞪了秦堪一眼:“朕听出来了,这句不是好话!”
…………
…………
相比王师军阵的欢声如雷,朱宸濠的反军阵营中却一片死寂。人人脸上露出灰败之色,朱宸濠脸色更甚。
看着对面阵营中活蹦乱跳无比得意的朱厚照,朱宸濠的脸色黑得像一块锅底,伸手不见五指。
深深的绝望吞噬着朱宸濠的心,从朱厚照出现的那一瞬起,朱宸濠便知道这场叛乱之战输了。
绝望的目光空洞麻木地缓缓移动,最后投注到同样面无人色的凌十一身上,看到这个辜负他重望的山贼头子,朱宸濠的目光渐渐有了生机,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杀气。
“凌十一。你说朱厚照已死。现在你给本王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凌十一呆呆注视着敌军前阵里那个骑着白马频频挥手洋洋得意的朱厚照,脸颊上的冷汗如雨而下。
“王……王爷,末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他应该死了啊!”脸色苍白的凌十一讷讷解释道。
“他‘应该’死了!但是,他现在却在对面活蹦乱跳,耀武扬威,凌将军,你何以教本王?”
看到朱宸濠眼中大盛的杀机,以及围在朱宸濠身旁神色不善的侍卫,凌十一身躯一软,从马上栽落在地,扑通一下跪在朱宸濠面前。
“王爷恕罪。末将,末将……”
此刻的凌十一不仅绝望,而且失望,那是对偶像的深深失望。
唐子禾怎会没刺死朱厚照?这不科学!
累了,从明天起,凌十一决定不再是唐粉……
然而,凌十一已没有明天了。
趁着他跪地俯首求饶的那一刻,朱宸濠目中杀机一闪,手掌狠狠一翻,身旁的侍卫闪电般抽出刀,刷的一下,寒光闪过,凌十一的头颅滚落在地。
朱宸濠憎恶地看了凌十一的头颅一眼,侍卫识趣将它一脚踹远,朱宸濠这才冷冷一哼。
阵前斩杀大将本是军中大忌,可是今日,朱宸濠已无所谓了,他已知道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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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军马上要发动了,臣请陛下退到中军阵内,这里太危险,据闻朱宸濠这些年收集了不少火器,这些火器可厉害得紧……”保国公朱晖苦口婆心劝着朱厚照。
欢呼声已渐渐停歇,朱厚照骑着跟他一样骚包的大白马,在军阵前沿策马来回兜着圈子,每兜一圈便引来将士们一记记忠心崇拜的眼神,朱厚照显然很享受这种眼神,业已不知在阵前兜了多少圈了。
站在客观角度来说,这种骚包的人很容易招来敌人的冷箭,金铠,白马,以及让人牙痒痒的欠揍笑容,简直比黑夜里的灯塔更抢眼,杀皇帝不犯法的话,秦堪都想对他来一发了……
来回又兜了几个圈子,大抵朱厚照自己也觉得有点累了,终于在秦堪面前勒住了缰绳。
“陛下尽兴否?”秦堪抬头淡淡朝他一瞟。
朱厚照笑道:“若不是朕身上的铠甲太重,朕还真想再兜十个圈……”
“既然尽兴了,陛下可否回中军坐镇,等着将士们将逆贼朱宸濠擒到陛下帐前。”
英姿焕发的朱厚照眉梢一挑,笑道:“朕大老远从京师赶到安庆,难道就是为了干巴巴看你们杀贼?”
旁边一些勋贵和大臣们慌了,这句话从向来顽劣的皇上嘴里说出来,可不是什么天官赐福般的好兆头。
“陛下千金之子,万乘之尊,万万不可……”
勋贵们的话还没说完,朱厚照忽然抬起手遥遥指向对面,吐气开声大喝道:“逆贼朱宸濠,可有胆与朕大战三百回合?”
说完朱厚照锵地拔出龙泉宝剑,一声长笑后脚跟狠狠一顶马腹,马儿长嘶不已,发力便待朝敌军阵营冲去。
所有人大惊失色,关键时刻,一双大手伸出来死命地抓住了朱厚照战马的缰绳,马儿叫了两声,不情不愿地停下。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