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世张少爷道:“说起来倒也不好意思,此前我对徐生员多有误会,竟是差了一点闹出了笑话,后来才知徐生员与我竟是同乡,得罪,得罪。”
老叔公和徐申几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堂堂张家少爷,居然向谦儿赔罪,这又是哪一出?
谁知徐谦却是淡定无比,既不张狂,也没有表现出却之不恭的意思,只是淡淡道:“真是不打不相识,我也素来久仰令祖两位进士公的贤明。”
张世听了徐谦这样说,顿时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谈笑甚浓,紧接着又说了一些考场上的笑话和士林里的趣事,还有一些名人奇士的八卦,眼看到了正午,那张世突然轻描淡写地道:“姚家坞的姚长生,自以为家里出过一个举人,竟也以举人自居,目空一切,一向惹人嫌恶。这样的小人,实为乡人之耻,我随手教训了他一下,但愿他能长些记xing,只是方才姚家那边闹了冲突,没有冲撞到徐生员?”
徐谦连忙道:“没有,没有,就算多冲突几次,也冲撞不到我的。说起来,乡人粗野,常常滋生事端,不过看看热闹倒也觉得有趣。”
张世微微一笑,只是颌首点头,道:“不成想徐生员有这样的癖好。”
徐谦正se道:“世间百态,多见识见识总是好的,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是学生生平志愿。只是无奈何父母在不远游,可是多走走,多看看,却也是好的。”
张世哈哈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些俗事,只能与徐生员告辞了,他ri若是有闲,可到寒舍做客,到时再与徐生员长谈。”
周家和王家二位老爷也都站起来,寻了个理由要告辞。
徐谦挽留了一下,最后也没有坚持,一直将他们送到村口,看着他们进入了轿子,目送他们离开。至于老叔公和徐申几人,看到这一切却都是目瞪口呆,再去看徐谦,发现徐谦这家伙浑身上下透着古怪。
徐申见徐谦还不走,心里有许多疑问要问,便忍不住道:“谦儿,客人已经走了,为何还不回屋?”
徐谦眺望着远处姚家人的屋舍,道:“我在等。”
徐申满头雾水,道:“等什么?”
徐谦道:“等着看热闹。”
三顶轿子沿着田埂越来越远,轿子里的三个人待离得远了,突然呼唤了一声,连忙就有尾随在轿后的仆从上前,静候吩咐。
张家少爷张世坐在轿子里把玩着手里的纸扇,慢吞吞地道:“吩咐下去,姚家的牛又踩踏了我张家的庄田,告诉大家,再去姚家一趟,将这姚家上下的人统统再打一遍。”
他吩咐完了,随即双眼微眯,长长吐了口气,口里不禁低声喃喃自语:“亡羊补牢,未为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