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徐谦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的人不会用粗暴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就像交朋友一样,当他决定交徐阶这个朋友,就必定要表现出土豪的一面,他必须告诉徐阶,跟我这样的土豪做朋友,你的牛逼人生只是开始。
回来的路上,徐阶满脑子都在琢磨着徐谦的话,他一时觉得徐谦深不可测,又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太靠谱,不过今日确实不虚此行,他看到了许多新鲜的事务,至少长了见识。
回到天津,徐谦在行辕门口落车,这时候邓健匆匆赶来,道:“邓兄弟,塘沽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倭使到了。”
倭使早说要到,可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却是徐谦没有想到,徐谦立即抖擞精神,道:“走,去塘沽。”
他虽是说走,却也不急,沿途磨蹭了许久,才勉强到了塘沽,塘沽港口外头,果然看到几艘大船,久在塘沽操练的皇家校尉们已经列齐了队伍,按刀而立,自是威风凛凛,威武雄壮,黑色龙旗亦是猎猎作响。
栈桥那边,倭人已经登岸,他们人数诸多,竟不下数百人,倭人的面目自不必赘言,多是中间秃顶,两边却是扎了鞭子,又或者系着长发,随风飘洒。
一行人过了栈桥,徐谦负手而立,邓健自告奋勇,说他颇通倭语,要留在徐谦身边为他翻译,结果为首一个倭人叽里呱啦几句,徐谦问邓健道:“怎么,他说什么?”
邓健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吱吱呜呜的道:“多半是致谢或是什么。”
徐谦冷笑:“这就是你的倭语?”
邓健恼羞成怒道:“这哪里怪的我来?我在倭国的时候,学的是江户口音。哪里晓得他们是什么口音,在我大明。那些福建人说官话,你听得懂吗?”
他倒是振振有词,徐谦只得道:“罢,去叫翻译来。”
他刚刚吩咐,却见这为首倭人身后却是一个女子出来,女子穿着倭服,亭亭玉立,端的是国色天香,唇下一点红痣。双眉如画,双目生烟,轻微咬着红唇,用大明的官话道:“我家大人说,有劳王使相迎,下国不胜感激。”
原来她是倭人的翻译。
徐谦和邓健不由都吸了口凉气,邓健低声咕哝:“平时在倭岛也不见这样的女子,今日倒是稀罕。”
徐谦再也不信邓健这个混账了,每日听他吹嘘在海外各种冒险经历。说他的fēng_liú韵事,说各国的风土人情,原来这厮和自己一样,都他娘的半吊子水。这时代虽然没有火车,可是这种嘴上跑火车的人实在不靠谱。
徐谦微微一笑,道:“不知你家大人是谁?”
女子道:“我家大人乃是秋筱宫仁信殿下。”
徐谦微微皱眉。不得不去看邓健一眼,邓健这次算是明白了。低声道:“秋筱宫乃是日本皇室宫殿之名,日本皇室无姓。是以以宫号代称,此人想来是个皇子亦或亲王。”
徐谦颌首点头,便不禁打量那秋筱宫仁信,仁信是个糟老头子,若说这厮是个皇子,徐谦宁可跳海去喂鱼,因为这实在颠覆了他对皇子的形象。这个老头平淡无奇,穿着一件纹着菊花的礼服,低眉顺眼,对徐谦也表现出了恭敬。
只此一样,倒是让徐谦意识到,对方派来了皇室成员,可见是因为上次宁波之乱让大名们各派使臣出访,结果闹得不可开交有关,这次把此人拿出来领头,就有协调各藩的意思。而且也看的出来,倭国确实有修好之意。
徐谦对这外国友人呵呵一笑,道:“请姑娘传我的话,就说本官奉钦命来迎接诸位使节,代本官给殿下问一声好。”
女子自是和仁信低语几句,仁信连忙鞠躬,再三感谢。
徐谦又问这女子道:“你又是何人,为何汉语说的如此纯熟?”
女子道:“小女王芬,因母亲是倭人,自幼也在倭国长大。”
徐谦不由道:“你爹真壮士也,迟早是我大明楷模。”
邓健在旁低声咕哝:“若他爹乃是楷模,那么邓某人虽在倭岛,可是日夜耕耘不缀,岂不是该要万世师表了?”
寒暄一番,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交流的,众人自然是启程前往天津卫,浩浩荡荡的队伍格外惹人关注,倭人似乎对皇家校尉有些畏惧,自是不敢造次,倒是这王芬似乎对皇家校尉颇有兴趣,等到了天津城,徐谦安顿下他们时,不由问徐谦道:“大人的武士一个个虎背熊腰,气宇不凡,这莫不是皇家的禁卫吗?”
徐谦撇撇嘴,道:“只不过是一群学生而已,王小姐父亲籍贯是哪里?”
王芬道:“杭州。”
徐谦惊讶的道:“想不到竟是同乡,失敬,失敬,他乡遇同乡,两眼泪汪汪,却是不知王小姐此次过来,是给倭使充作翻译呢,还是另有差遣?”
王芬雾蒙蒙的眼眸睁大看着徐谦,道:“原来大人也是杭州人。”却又乖乖答道:“家父在倭国置了些产业,和倭国贵族有些来往,此次出使,倭国很是重视,便希望请家父出面,可惜家父身体不好,小女只好代父亲来一趟了。”
徐谦点点头:“小姐也算是回到故里,正好多走走多看看。”旋身要走,却被王芬叫住,王芬好奇的道:“天朝上邦,自是比倭国好上许多,天使大人,不知我们何时进京师?秋筱宫仁信殿下颇为着急,急于想与大明修好,所以……”
徐谦陡然冷笑:“修好?你可知道大明东南半壁,尚处在倭寇威胁之下,这个时候提出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