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和陈演两人均获信大笑,光时亨看到这个样子,心里终于喘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至于因为站队错误而完蛋了。
他小心问道:“大司马,此事之后,兵部将由何人主持?”
现在兵部尚书就是陈新甲,光时亨问这个话,其实就是默认了周延儒垮台以后,陈新甲势必再进一步,坐到更高的位置上。
陈新甲则把书信放到桌上,说:“周宜兴这回必死无疑,首辅肯定要发圣负责,我做好次辅的差事就好。现在兵凶战危的,兵部还是暂时不要大动。”
发圣是陈演的表字,看来陈新甲的计划是推倒周延儒以后,先让陈演做首辅过度一下,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再上位做首辅。
而他说的兵部大要大动,则似乎是在暗示光时亨暂时不要升官的事情了。光时亨心中略感失望,不过他又觉得自己站错队,能及时跳船已经殊为不易,只要抱紧“当朝秦桧”的大腿……不是,只要抱紧“当朝郭子仪”的大腿,不愁没有前途。
就在当天晚上,陈新甲亲自把周延儒的那封书信送入宫中。崇祯皇帝拆解一阅,果然雷霆暴怒,皇帝本来就因为自己联虏平寇的战略很不光彩,时时都担心朝臣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他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今天早上光时亨骂陈新甲,已经让崇祯心里压着一股火了。没想到光时亨居然还是受到周延儒的指使!
“周玉绳!朕两度拔你为相,讥朕为宋高宗还算小事,可是竟然暗中结党!最恨周延儒对朕玩弄计谋欺瞒!”
当晚崇祯就命令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传诏,勒令周延儒自尽,籍没其家。
当周延儒还在费尽心机盘算,到底怎么样才能骂倒骂臭联虏平寇之策的时候,他家的房门突然被锦衣卫敲响了……
“周延儒机械欺蔽,比匿容私,滥用匪人,封疆已误,……姑念首辅一品大臣……”
周延儒作为首辅大臣,当然认识骆养性,而且还和骆养性有些交情,可算十分熟悉。他不敢置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没对陈新甲出招呢,怎么就要被锦衣卫惩处了?
直到周延儒听到“姑念首辅一品大臣”这句话时,心里才升起一丝希望。他觉得或许是崇祯因为今天朝堂上光时亨的事情,震怒了起来,所以就要随便先找个人泄愤再说。
周延儒自觉得自己最了解崇祯性情,现在接受惩处,席蒿待罪,自请流放戌边。等到皇上火气小一些以后,再发动群臣,让大家给自己求情,肯定就可以让崇祯收回诏命了。
可他没想到骆养性带来的太监接着念道:“姑念首辅一品大臣,著锦衣卫会同法司官,于寓所敕令自裁,准其棺殓回籍。”
周延儒本以为是要从宽发落,还想着退路时,却又听到“敕令自裁”四个字,一时把持不住,竟然拔腿要逃。让骆养性派卫卒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他押送回房,留一个被“自杀”的体面。
直到最后被卫卒强行套上绳索,吊到房梁上的时候,周延儒才似乎突然醒悟了起来,他拼命抓住脖子上的绳索,鼓起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喊道:
“虏必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