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清他本来不想这么早就指点出来的。
因为他们凌尘门上上下下几乎人人皆知,就传授处世经验的接受速度而言,言传远不如亲眼目睹,亲身体验。
然而为了避免这性格耿直的师弟一时冲动,一下没看住就做出什么不当之举,荀清决定还是直白些,直接开口叮嘱这往往意会不了含蓄暗示的师弟:
“这些上门来的人应当都是体修门派特地安排过来捣乱,给论道大会添堵的,你万不可出手去管闲事。”
此言一出,瑶时和卫思仪都齐齐地看向了荀清。
他们早就觉得这些人/这件事有些不妥,却好奇荀清师侄/师兄为何如此笃定。
只有傻白甜的单岱一脸的天真单纯,还在质疑:“师兄是从何处看出来这是阴谋的?”
荀清又搓了搓额角,木着脸道:“因为十年前我第一次参加论道大会时,也曾见过类似的事件……因此只需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行事即可,到了最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他密切留意这些人的作为,也是想瞧瞧十年过去了,体修的手段有何长进。
“其实这些体修的出现早该引起警惕的。”卫思仪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有些懊恼,“体修因为自身修为的瓶颈问题,就算当年传送阵运作正常时他们也无法离开本界。
“他们相当于炼气境大圆满的肉身强度别说适应神通界的灵压,根本连围绕着神通界的灵障区都无法通过,最多只深入到三分之一就必定伤身殒命……”
这导致了体修长期以来对于身为修真正统的气修一脉存在着羡慕嫉妒恨的矛盾心理。
因此眼看着论道大会上气修宗门欢聚一堂,他们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来添堵?
单岱觉得自己真的不是有意唱反调,然而思仪师弟的话总是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漏洞:“然则气修的顶级强者比之体修的颠峰尊者足足高了三个大境界,他们是从何而来的勇气胆敢挑战欺侮气修?这一次招惹的还是一宗之主??”
据他所知,宗门有不成文的规矩,能承担宗主一职的,起码也是踏入元婴境的修为。这样的强者被惹恼了,别说这区区十来个体修加一个凡人,就算是十几个体修门派都不够一个元婴境修士碾的。
“所以来的主角是个凡人女子啊!”卫思仪想通了一个关节,后面的啪全通了,“别忘了,这些体修在明面上可不是来找岔的,而是为了护送这名弱女子而来。
“如无意外,这些体修肯定是精挑细选,专为今日、为了眼下这一刻而准备的,是如同死士般的存在。即便将他们制住,定也无法查出这些人来自哪一门派。如此一来,就算事败,气修也无从对体修作事后追究。”
一旦修为进入元婴境,就相当于一个宗门的镇宗强者了。这种高阶修士在传送阵未生变故以前由于志不在本界,因此很少主动去介入与体修的纠纷之中,而是把所有的心神都花到修炼上,争取早日飞升到神通界去。
如今的元婴境修士除了承担宗主之责需要处理宗门事务的那部分人以外,其余的大多沉迷于寻找去往神通界的途径,亦不会轻易出山去找体修晦气。
因此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气修与体修两脉在长久碰撞摩擦之后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相处模式:
两脉之间的修炼者一般不怎么打交道,遇到争夺机缘与修炼资源时,就公平竞争,谁先到手是谁的。
气修不恃自身修为优势去抢夺体修已到手的资源,而体修也不以人数优势来桎梏气修的活动空间。
然而不明着搅起纷争不代表着不暗中拉扯后腿,特别是气修断了飞升之路,多位强者滞留在本界,这越来越明显的压倒性优势让体修们心中渐生惶恐。
以前气修之所以对体修客客气气,是因为筑基境以下的修士弱于体修,人数又劣于体修,两脉和平有利于修士的顺利成长。
而如今大陆里强者林立,倘若气修有心,完全可以打破这一种平衡格局。
没见如今气修宗门弟子修至筑基境之前都不被允许单独下山了吗?
从前时气修以闭门清修为主,即便偶尔下山历练,目的地往往都是些秘境险地,那都是修为低微的体修绝少踏足的险境空间。如今大家纷纷走出宗门去寻找再建飞升之途的机缘,活动的范围遍布整个大陆。
而体修在洮尘大陆内横行已久,如今让他们夹着尾巴做人,他们岂会甘心?
不甘心,又不敢明着翻脸,于是各种小动作便层出不穷。
眼下这个就是。
“如你所言,即便无法事后追究,然则这些体修的污蔑之举当场就可以澄清,他们是吃饱了撑着要多此一举吗?”单岱听得云里雾里。
一直沉默而认真地听讲的瑶时闻言望向荀清。
“此举自然是有其用意的。”荀清细细解释,“你们看,眼下这些前来的人不是已经让不明真相的修士冲动而行事失措了吗?而司徒宗主的声誉如今在这些修士的心目中已经一落千丈了。
“今日之事,通过对质与澄清,在场的修士到最后自然会清楚这司徒宗主是被人诬蔑的,然而体修此举除了败坏司徒宗主的名誉之外,最主要的还是通过上门闹事来把这件事传扬到民间去。
“体修在来人之前必定做了充足的准备,眼下我们见到的体修不到二十人,然而在浮阳山下,就在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体修在活动。他们只负责有意传扬眼下这凡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