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就是范宝青的妻子。
镇干部们来到大会议室,还是老式的布置,主席台一排椅子,下面很多排椅子。
“来来,范秘书,随便坐随便坐……哎呀,乡下地方,就是这么个条件,可比不了行署大机关,范秘书将就一下,呵呵……”
卢卫东一迭声说道,笑哈哈的,丝毫也没有受到“死人”的影响。
气了,我这回主要是来调研的,了解一下枫林镇今后经济发展的主要方向,可能要在镇里住一段时间了,多多麻烦卢书记和同志们。”
“哈哈,范秘书能够来我们这小地方搞调研,那是我们的光荣。感谢邱专员和地委领导对我们枫林镇的关心……范秘书放心,我们一定配合好你的工作,有什么指示,只管说,我们尽力配合。”
“指示可不敢当。”
范鸿宇又谦虚了几句,彬彬有礼,却是与他的跋扈名声,毫不相干,俨然老于世故的行家里手。
高洁插话说道:“卢书记,外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卫东便诧异地说道:“咦,小高,这事你还不清楚?这不是你们政府那边,计育办的工作吗?”
高洁便闷了一下。
计育办什么时候就成政府那边的了,似乎与卢卫东这位党委书记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开展正常工作的时候,事事都需要你卢大书记点头,也不见对计育办特别例外!
现在出了问题,倒是撇的干净。
高洁强压怒火,说道:“卢书记,你知道的,我这两天在市里。”
“哈哈,也对。不过,小高啊,这突发事件,可不分时间地点的。我们对下面的工作,还是要多多了解,多加督促,不然就要犯官僚主义错误了,大家说是不是?”
镇干部们自然纷纷点头,随声附和。
高洁胸中怒火升腾,只是急于搞明白事情原委,也便只好对卢卫东的“皮里阳秋”视而不见,耐下性子点头称是。
见高洁不“跳”了,卢卫东这才满意,简单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死者叫范宝青,今年三十三岁,西龙村人。去年因为他妹妹在他家里躲计划生育,受到镇政府计育办的处罚,当时罚了款,还被行政拘留了五天。范宝青平日为人老实,却是个犟脾气,认死理,觉得镇政府对他的处理不公平,既然拘留了五天,那就不该罚款,罚了款,就不该拘留。
很多农村人不懂法,心里头坚守着一些所谓的“古训”——罚了不打,打了不罚!
镇政府对他又打又罚,范宝青坚决不服。
而且他家庭条件,也比较困难,当时并没有交齐那么多罚款,有两百元罚款打的是欠条。
这也是基层行政的“一绝”——罚款可以打欠条的。
当时在广大并不富裕的农村,流行打白条。政府收购公粮可以打白条,发放补贴款可以打白条,自然罚款也允许打白条了。
唯一的区别在于,政府给你打的白条,那是真的白条,你磨破嘴皮子都未必能够兑现;但你给政府打的白条,就等于是真金白银,一定要兑现的。
范宝青就不想兑现。
结果前几天,计育办的人跑到西龙村,一家伙把范宝青抓了起来,又给拘留了,非得让他马上交齐两百元罚款,不然不放人。
范宝青犯了犟,无论如何都不肯交钱,和计育办的人大吵大闹,计育办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你不交罚款还敢吵闹,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以后别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范宝青给狠狠教训了一顿,最终还是他家里凑齐了两百元罚款,才被放出去。
范宝青实在想不通,一回到家,就喝了农药。
于是便闹出偌大风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