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钱?”
高洁懒洋洋地问道,她其实对这个并不太关心,也就是随口一问。
“具体有多少,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上回和夏言通电话,他随口提了一嘴,好像总资本大约有三四千万的样子吧。”
范鸿宇也很随意地答道。
“多少?”
高洁却大吃了一惊,脑袋往后扭,想要和范鸿宇面对面。
“三四千万,你开玩笑吧?”
就前两年,农村的万元户,都还是被竭力表彰的对象,往往一个县都出不了几个。现在范鸿宇却告诉她,夏言他们拥有三四千万的资本。
高洁身为彦华市常务副市长,对彦华的财政收入了如指掌。去年一年,彦华全市的财政收入,也才将将破了两千万大关。这还是在枫林镇持续发力的情况下才完成的。彦华地区一市八县,除了宇阳比较接近彦华,其他的县都差得很远。
关键是,夏言他们才做了几年生意啊,这就拥有了整个彦华市两年财政收入的总和?
就算是抢银行,都抢不到这么多钱。
范鸿宇说道:“应该差不多。姐,你没去过琼海,压根就不知道琼海那边这两年炒地皮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房地产的利润本来就极其巨大,而且用炒地皮的方式,玩‘击鼓传花’的资金游戏,资金周转速度极快,三倒两倒,手里的钱就翻番了。经济上,这种模式叫做复利。夏言他们当初带着上百万的本金过去,两年多时间,利滚利,只要转手快,赚到三四千万,很正常。”
“不懂……”
高洁直截了当地说道,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懂,只要仔细算一下,自然也就明明白白。首都大学的高材生,常务副市长,这样的账都算不清楚,岂不是笑话?她是懒得去算。
被这种利滚利“抢钱”的模式彻底“吓住”了。
“不然,你以为银行为什么会赤膊上阵,为什么全国各地那么多官倒跑去那边?大家都在分享这场资金盛宴,争先恐后。”
“那我问你,赚的钱从哪来?有人赚就有人亏,谁是最后的输家?”
高洁不愧是常务副市长,一下子就问到了最本质的问题。
“崩盘的时候,还没有撤出来的人,是最大的输家。当然,很多时候,他们输的不是自己的钱,是银行的钱,或者说是国家的钱。所以,最大的输家是银行和国家,还有当地政府。”
范鸿宇平静地答道。
高洁躺不住了,挣扎着坐直了身子,伸手捋了捋头发,很严肃地望着范鸿宇,问道:“既然你明明知道最大的输家是银行和国家,为什么要支持他们去投机?为什么不向上级反映情况,想办法阻止这种行为?”
范鸿宇就笑了,淡然说道:“姐,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最大的输家是银行和国家吗?在那边的很多玩家,对这个都一清二楚。我向上级反映情况,一点用都没有,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这种情况。这是一个庞大到了极点的既得利益团体,从上到下,从官到商,从里到外,紧紧勾结在一起。谁也撼动不了。只有在这个游戏本身即将崩盘的时候,再由国家下一道命令,补上最后一刀,这个游戏才会暂时结束。”
“暂时结束?”
“对。结束的只是这一回在琼海的具体行动,这个既得利益阶层是不会结束的。在合适的时候,在合适的领域,类似的游戏还会随时再发生。所谓重新分配,财富集中,这是挺重要的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