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天气,虽然没有下雪,这两天,华元的气温还是降到了零下八度。
灰蒙蒙的天上没有太阳,光秃秃的树枝,随着东北风的呼啸,来回摇摆着。大街上一辆辆汽车,不知寒冷地和夏天一样在奔跑,街上的行人和夏天相比,却少了许多。
塑料厂里精简下来的那批科室人员,除了林静卖盒饭、温洁梅在家为个体商户代理管账,其他的人,都在厂里指定的岗位上工作着。
精简之后的第三天,孙尚立的妻子就在家里闹起了离婚。经过居委会的调解,也没有调平孙尚立妻子的悲愤。她趁着周日自己的单位里休息,早上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到塑料厂大门前,哭着说着要找厂长。
厂门口有几个男女电焊工在干活,他们看到孙尚立的妻子,都在问:“怎么了,什么事儿啊,就哭成这样?”
孙尚立妻子带着委屈、带着气说:“反正孙尚立的丑事儿,全塑料厂里的人都知道了,我也不背你们了。孙尚立在外面有女的,他从来不顾家,你们说,我和他还有什么过头!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厂里整治他,整治得轻!我和他离婚之前,我要让你们厂里的人都知道,是他对不住我,不是我对不住他!呜呜……”她说着委屈着,忍不住哭起来。
电工们一听,要离婚了,这事儿大了,赶快劝说:“人呀,谁没个错,他改了就行了,离婚不是小事儿,可要思前想后啊!”
孙尚立妻子说:“他孙尚立犯的是什么错?他什么错我都能忍,就是这个错,我不能忍!非和他离婚不可!呜呜……”
电工们都是说:“别生气了,尚立他也是个老实人,不知是怎么的,他就……”
孙尚立妻子说:“孙尚立老实?他老实怎么不跟蝎子睡呀!呜呜……”
一个电工说:“这事儿就算了吧,生气归生气,吵闹归吵闹,你们的孩子都几岁了,少了爹是行?是少了娘行?回到家,你使劲儿给孙尚立弄一顿,出出气就行了,就别再提离婚的事儿了啊。”
另一个电工接着说:“你的气要是真的出不来,去,代菁就在医务室呢,你去逮住她好好骂一顿,让她以后不敢再找尚立就行了。”
孙尚立妻子说:“找代菁?去骂代菁?我不去!孙尚立他就是个面上老实,内心不本分的鱼!人家代菁下吊钩,那是人家的本事,他孙尚立上不上钩,那是他孙尚立的事儿!呜呜……
“你们都不知道,孙尚立晚上做梦,他总是嘴里哼哼的,我听不清楚,总觉得他是在说电影,电影。早上我问他,他说,我没看电影啊。现在我才知道,他哼哼的是代菁!
“几年来,他每月只给我几十块钱,家里的事儿就全不管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分钱的奖金,我,我,呜呜……
“反正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去麻烦厂长了,我回去就去我们单位开离婚证明!呜呜……”她真的没有去找代菁,也没有去找厂长,而是说完气着哭着走了。
孙尚立的妻子走了,这件事儿很快传遍了全厂……
孙尚立离婚了,三岁男孩判给了他。
孙尚立‘自由’了,他去哀求代菁,让代菁嫁给他。
代菁听到孙尚立这话,她吃惊地说:“你没神经吧!我有爱人,有孩子,我怎么嫁给你?再说,我爱人对我那么好?”
孙尚立说:“那,我去把咱们两个的事儿,告诉你爱人去!”
代菁瞪大了眼睛:“你去吧,看他不揍扁你!我爱人,他爱我,他爱他的孩子。我已经把厂里的事,全都对他说了,他宽恕了我,他不再计较了。
“当初我和你好,是我被你的照顾感动了。我和许正方,那是被迫的,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了。我代菁没本事,宁愿去扫厕所!”
孙尚立酗酒了……
那组装箱工人又议论起了孙尚立的事儿。
花蕊馨叹着气说:“唉!这人呐,要是走了背运,怎么着都是个不如意!”
万景春说:“你说的那是小背运,像孙尚立这情况,他是大背运!官儿没了,老婆没了,情人没了,留下个儿子,他也没本事照看养活了!”
柳翠接过话说:“听说孙尚立自己带不好他儿子,女方心疼孩子,又把孩子带走了。”
撒天霞说:“你们说说,这孙尚立,他当初也不知道是晕什么呀晕!放着正经日子不好好过,他这是作摆什么呀作摆?这可好,看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张留成说:“听说前段时间,孙尚立还和许正方争夺代菁呢,人家的老婆,你们争什么呀?真是少见!”
没停几天,许正方的老婆也来了塑料厂,她是钥匙锁到屋里了,来找许正方要钥匙的。
许正方老婆拿了钥匙,刚从行政大院里出来,碰上了从厕所里出来的两个女工人。三个熟人老姐妹儿一碰面,停住脚步说起话来。
姓孙的问许正方的老婆:“你和许厂长是老夫老妻了,你们两个人之间,要是有什么事儿,都能担得起,是吧?”
许正方老婆说:“哎哟,你们这两个姊妹儿,就别套我的话了。实话对你们说吧,我感觉正方他,好像是外头有人,可是,我们正方见月的工资、奖金,一分不少都给我拿回家了。
“家里只要是爷们儿干的活,都是他干的。他抓他闺女的学习,抓得也很紧。这几年,哪年暑假,他都给孩子请家庭教师,他下着劲让他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