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太华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马车上离开了江宁城,身边都是江宁府的府兵。他觉得莫名其妙,向身边的亲兵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那亲兵吓了一跳,看印太华的眼神都不对了,说道:“都尉,你不记得了?咱们是跟着兰陵王出征啊。”
印太华拍了拍脑袋,点头表示“有这事”,然后想想不对,又问道:“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离开江宁的?”
“都出城半天了啊。”亲兵吓得脸都白了,就差没问他“都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都尉”。
按亲兵的说法,印太华他今天从节度使府出来之后办事格外卖力,光是因为手下人办事不利拖延时间就打了好几个人的军棍,打完不让休息,还得继续办差,现在江宁府兵当中令出如山,上下通行,从建军那天起都没有这么高的效率过。
印太华听得莫名其妙,对亲兵口中描述的事情毫无印像,倒是发现手下的军官们对自己的态度都尊敬了很多,一头雾水之余,倒也没耽误他趁机享受一下令出必行的威风。
直到晚上宿营的时候,他来见高勇,看到跟在一身劲装的兰陵王身边有个布衣少年,被封锁在记忆当中的那双眼睛才突然浮现出来,脱口惊叫道:“你……你是谁?”
高勇虽然急着赶到扬州,但是也没有趁夜行军的打算,宿营之后召集军官们开会,主要是为了安排晚上和明天的军务,毕竟江宁府兵不比他的神策军,要求太高根本做不到,只能慢慢沟通。
这时高勇的营帐里各级军官济济一堂,印太华是正四品都尉,按品级是高勇之下第一人,他进帐的时候大家都自然给他让路,结果看到印都尉如此失态,顿时人人侧目,心想都尉这是累出毛病了吧?
高勇看了一眼陈琼,含笑说道:“这位是郫县侯陈琼,印都尉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印太华的记忆里只有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对前后发生的事情都毫无印像,听高勇的说法,倒好像自己已经见过陈琼了。他正冥思苦想的时候,听到陈琼温和说道:“印都尉勤劳军务,无瑕分心,记不得旁枝末节也是有的。”
说完他抬头向高勇使了个眼色,高勇虽然不明白陈琼是什么意思,可也不再提及此事,招呼众人分派明天的工作。
等到众人散去,高勇这才疑惑地向陈琼问道:“印都尉是怎么回事?”
陈琼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摆手说道:“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高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想多说,于是皱眉说道:“按今天的速度,明日午时可至扬州,我准备明天一早带神策军轻兵奔袭,只恐江南水道繁密,骑兵难行。”
扬州离江宁不远,不过一百余里,以神策军的行军速度,也就是一晚上的事,但是高勇算是这时代的骑兵名将,当然很清楚使用骑兵的限制。首先就是扬州和江宁之间隔着长江,还是长江下游,江面宽广。以这个时代的架桥技术根本架不起桥,只能使用船渡。
从长安过来的时候,高勇有圣旨在手,河南道加力配合,又有皇家水运的运力,这才把他这一千人马运过江来。现在要去扬州,还得再运回去,能够动用的运力却连过来时的一半都达不到。所以今天这大半天其实一直都在分批过江,眼神好一点的人现在回头还能看到南京城呢。
高勇从没到过江南,但是只从今天这件事就可以推测出来,在江南作战,最大的问题恐怕就是涉水,没有船寸步难行,以机动能力著称的神策军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力来。
据说扬州地面上的水域比江宁还多,高勇很担心自己的神策军到了那里变成软脚虾,捉拿赵沐不成,反而变成送脸上门。
其实这也是陈琼担心的事,赵沐编练水军,固然可以说是不自量力,但是不能不说,也算是因地制宜的办法。毕竟朝廷官军中有很多百战精锐,别说赵沐不能大张旗鼓地练兵,就算可以,这种军队也不是靠练就能练得出来的。
偏偏朝廷一向不重视江南,连个正经的水军编制都没有,现在要用陆军去打水军,顿时觉得处处擎肘。
对于高勇的担忧,陈琼也没什么好办法。高勇见状,忍不住笑道:“想不到连贤弟之才,也有束手无策之时。”
陈琼摊手说道:“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
高勇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另处一件事来,向陈琼问道:“赵沐不过区区钱王,如何能得这许多武林中人相助?”
高勇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周朝与武林共治天下,他现在已经是三品高官,治理蜀川的时候免不了要和当地的武林势力打交道,当然知道武林中人通常对世俗权力并不是那么热衷,就算有人喜欢钱财,也得能够联络得上才行。就像当初有人趁宋航出使蜀川的机会请人行刺,一次不成就没有第二次了。不是因为雇主没钱了,而是因为急切之间找到了合适的人,有钱也花不出去。
所以现在赵沐在江南道能驱使这么多武林高手为他卖命就比较奇怪了。
陈琼听到他的问题,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赵沐他可能是鬼蜮弟子。”
“什么?”高勇大吃一惊,两人重逢之后还没有时间聊天,高勇当然不知道陈琼到江南之后遇到过的事。
陈琼曾经亲眼看到赵沐施展武功,虽然看不出门派路数,但是肯定修为不低。而且当时苏秀中剑逃走时还不忘记带走赵沐,显然两个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