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梧桐宫内。
白黎站在窗边出神,云崖小心走过来,从她身后拥住她。
“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一谷叔叔说的至苦……”
“嗯?”
“离别苦,相思苦,都是这世间至苦吧?”她眼睁睁的看着封渊坠崖,那该算是死别。与云崖分于两地,一个在清源,一个在夏渊,那该算是生离。生离死别,俱是离别苦。而相思苦……
“对不起……黎儿,你说的苦我都尝到了……”白黎看着封渊坠崖,他则看着白黎坠崖,那种感觉,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而痛过之后,便是苦。
“我现在没事了,也不记得那些到底有多苦了。”白黎半是安慰的说道。
“纵然口含蜜糖,喉头苦,心间……亦苦……所以,我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白黎双手轻轻覆上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云崖,我现在终于可以说永远和以后了……以后你要陪我一起看梨花、梅花、星星、月亮……”
“好!”
“我们还要一起酿酒、喝茶、下棋、看戏。”
“好!”
“我们还要一起……”
“黎儿”云崖突然出声打断了白黎的话。“我从来不敢想,你会想过这么多我们一起……以后的时间那么长,可为你煮酒烹茶,亦可为你摘星揽月……这世间许许多多的事,我们都可以一起。”
云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透着坚定。这话是对白黎的安慰,也是对她的许诺。
白黎刚回来去离山时,心思完全不在梨花上,根本没有好好地看一看那些梨花。她刚又说了以后要一起赏花酿酒,是以,云崖第二日又带着白黎出门往离山去了。他说离山的梨花如今开得正好,若是再晚些,就看不到漂亮的梨花,也没有好的梨花可以让他们再酿花酿酒了,所以他们要尽快去才是。
到了离山上,云崖牵着白黎的手向山顶上走去。
一阵八九岁孩童呼喊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师父,师父!您走慢些,徒儿追不上了!”
白黎听到声音,脚步不由得慢了。
“怎么了?可是累了?”云崖察觉到她的步子慢了。忙驻足关心道。
白黎轻声道,“还好……”
她不累,只是听到那声音她有些奇怪的感觉。
那道声音越来越近,除了那个孩子喘着气呼喊的声音,还有一个老者的声音。
终于,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打扮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突然间看到路上的云崖和白黎,那个走在前面的老者突然间停了脚步,脸上还是来不及收起的笑意。
想来刚才是这师父在故意逗弄身后的小和尚,才引得那小和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没想到,他看起来已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体力竟然那个八九岁的小和尚还要好些。
追赶在他身后的小和尚没有想到他师父会突然停下,来不及停住脚步,就那样重重地撞在那师父的身后。师父被撞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及时稳住身形。回过头去毫不留情地给了小和尚头一个爆栗。“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那小和尚挨了打,还挨了骂,却也不敢开口,只是委屈的瞧着自己的师父。那眼神中好像还带着一丝埋怨。好像在说,明明是师父你老人家先跑开把我甩在身后的,如今怎么又怪起我来?
那和尚师父收了脾气,看向白黎和云崖,眼神中带着了然。
白黎和云崖微笑点头示意。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她从那和尚师父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什么。
转身对云崖到,“云崖,你到那边去,帮我折一枝漂亮的梨花吧……”
云崖看看她,再看看那和尚师父。他们认识吗?白黎明显是和他有话说。
白黎指的地方并不远,云崖犹豫了片刻,“好!”
离开前他对着那和尚师父的方向,双手合十,恭敬地一礼。
老师父报以笑容。转向自己身后的小和尚。“你去给为师捡些梨花花瓣来。”
“是!”
“你便是白家那个女娃娃吧?”待小和尚和云崖都离开后,老师父先开口。
“大师认识我?”
老师父笑着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大师,不过是一个游方和尚罢了……多年前路过贵府,恰是你降生不久之后,和尚我曾和你父亲一起喝过茶……”
白黎心下明了,想来他就是说她活不过二十岁的那个和尚了。
“多谢大师当年指点,白黎……”
“生死之事本是天定,不是和尚我能左右的,所以你这声谢,和尚我担不起。命运劫难,生死悲欢,那些注定的事谁也更改不得。该经历的劫难早晚都会经历,而该遇上的人也早晚会遇上……”他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大师的意思是?”白黎不解。
“命中注定听起来是不容易遇到的,但偏偏很多人都遇到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那个命中注定,可能给你带来劫难,也可能给你带来救赎。只是,无论是劫难还是救赎,你都无法把控……”老师父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满目慈祥。
白黎沉思片刻,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云崖离开的方向。所以……是他吗?他是她的救赎?
回想她遇上云崖以后的事情,若是她没有遇上云崖,不会有人为她寻来饮泪花,后来的一切也都不会有……不会有饮泪花开,不会有饮泪花毒,不会有坠崖。这些都不会有,她二十岁的劫,还能解吗?
去捡梨花的小和尚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