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宵的风卷起坠落的花瓣,在花前,在等下,在茭白的月光下,轻轻地掠过,如此辗转飘零,更像是一线飘摇的萤光,吵醒了月宫中的玉兔,摇晃了朦胧的月色。
寂山寺正如其名,万籁静寂中透出隐隐的沉重,寺庙里的僧侣们早已歇下,空余廊下的树影与风共舞,影影灼灼,舞给山峰上的那座钟看,舞给远处的江枫渔火看。
夜风翻动衣角,允之独立于空荡的寺院中,思索着,等待着,等待找到他最心爱的人的消息,等待着她的归期。
但见茭白月光下的他长眉斜飞入鬓,眼神凛冽锋锐。挺如山峰的眉,薄如刀削的唇紧紧抿着,稍稍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激动。
他会一些武功,但是那是他不得已用于自保的最后一招,师傅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
此时他负手而立,似在欣赏那一枚弯弯的新月,专注的眼神似乎是想要找到蟾宫中的仙子。
没有人知道他心思全然不在这些美景上,他静静地等待着,听着,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看熙祥三番五次进入王府看望温儿便可知其实制住熙祥和莫言的人并没有什么敌意,至少没有动杀机。
但是他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当他一个人时,或醉生或梦死,或平安或危险,但是现在他有了言儿,便有了一起相扶到老的愿望,他不能留言儿在这浑浊的世界里独自沉浮。
忽然,夜栖的飞鸟被惊了起来,扑棱着离开了暂时气息的枝头,在另一根枝头停下,睁开惺忪的睡眼盯着叨扰它们好眠的人。
只看见两位年轻男子使着轻功,如飞鸟般矫捷,如雄鹰般迅速掠过,稳稳停在允之身后。
允之没有任何吃惊和退却,缓缓转过身来,看到熙祥和一名蒙着脸的陌生男子落在面前,微微笑了一下,对着熙祥开口:“熙祥,好久不见。”
熙祥看着眼前的主子,似乎是瘦了很多,想来最近朝中不甚稳定,定是使王爷心力交瘁,他和莫言小姐的失踪更是雪上加霜。
想起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誓要保护好王爷,而今,却失职了,多次回王府却终究不得相见,最后还是王爷找上了自己。
熙祥心中的愧疚更大了,因着没有能在王爷身边尽责,因着没有保护好王爷心爱的女子,心中有多少的愧疚,都化成了颤颤巍巍的一句话:“王爷···”
说着就要跪下,允之快速地上前一步扶住他,却转眼向那名蒙面男子:“现在就走?”
那名男子没想到他会这样的冷静,还能判断出这里是他说了算,也知道必然要他们带路才能去的。
“瑞王,多有得罪了,皆因那是座世外桃源,先生不愿为外人所知,还请王爷见谅。”
说着便拿出一粒药丸。
允之接过药丸,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吞了下去,然后便软软倒下,昏睡了过去。
蒙面人示意熙祥背起允之走在前面,自己却在后面解决掉那些允之事先安排好的“尾巴”,一行三人乘着夜色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便看不到踪迹。
山上的鸟儿们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过怎么样暗涌的危险,在黑暗中潜伏着多少的心思,当那么藏在暗处意图跟踪的“尾巴”们被甩掉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清风泛起的涟漪,不一会儿之后便归于平静。
从床上幽幽醒来时,允之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头疼,显然蒙面男子给他的mí_hún_yào还残留有药效。
但是现在他顾不得这些,在眼睛对上站在床边的熙祥时,便开口道:“带我去见她。”
话中的那个“她”不言而喻。
熙祥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立刻照办,而是上前扶住他,将一个枕头塞在他身后,让他靠坐着:“王爷,您要不要喝水?”
允之的眉皱得更紧了,一丝不安在他心中渐渐升起,之前熙祥的诡秘行踪和现在的顾左右而言他都指向了一个可能——言儿的状况并不好,至少,他没有想象中的好。
虽然熙祥也许真的觉得难以启齿,但是这样的吱吱呜呜也的确令允之心中不快,只见他死死盯住低着头的熙祥,眼神中的魄力让人无法与之抗衡,天生的强大气场还是让人心微微颤抖。
“说,言儿怎么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却让熙祥明确地感受到,王爷虽然平日里对他很好,这次却是触碰到王爷的底线了····
他转身从房中间的桌子上倒了杯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敬地低下头,举起茶杯递到允之手边:“王爷,是卑职没有保护好大小姐,大小姐她在那场莫家的灭门火灾中受了重伤,后来多亏了住在这里的那位先生救了我们。请王爷责罚卑职,卑职甘愿受罚。”
允之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口,松了一口气,再抬眼看向熙祥,刚才自然流露的危险已经消失不见:“那现在,带我去见她。”
熙祥顿了一下,轻松回答:“王爷,先生交代如果您醒来了要第一时间带您过去见他。”
不知道是那茶里有什么东西还是药效渐渐消除,允之动了动手脚,感觉醒来时的不适正在渐渐散去,熙祥在王府里是他最信任的人,在思静楼里亦然。
想着这些年里,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他们碰到过多少的危险,但是熙祥从未露出这样难为的表情,这个铮铮男子,有着高强的武功,更有着铁一般的意志。
看来,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