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王爷便收她到房里做大丫头,负责王爷的起居坐卧,时时跟在王爷身边。
她话少,又安静,王爷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摇了摇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王爷。
她原先的名字是父亲起的,但是父亲却没有尽到义务保护好她,使她吃尽了苦头,后来被卖到妓院,嬷嬷又给她起了个应景的名字,那个,更是她不愿承认的。
她无处可去,她无人可牵挂,她的命是王爷救的,所以,她恳请王爷赐她一个名字,一如再生父母。
王爷看着她清纯却坚定地眼神,略想了一想,便说:“你如此安静,不如就叫静儿吧。”
王爷是征询她意见的语气,那样柔和,似一阵春风吹入她的心田,滋润了她长久以来枯竭的内心。
她欣然接受,于她,王爷才是最重要的存在,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只要是王爷赐的,她都喜欢。
她不知道的是,静字是王爷最喜爱的字,是王爷内心最向往的世界,连王爷创的杀手和情报组织,都叫思静楼。
王爷赐予她,便是对她的肯定,便是注定她这一生不会如平凡女子一样嫁人生子,白头偕老。
她伤病这三个月来,允之在她身上看到了隐忍,看到了百折不挠,看到了寻常女子身上欠缺的勇气和奋不顾身,最重要的是,年纪小小的她便已学会隐藏心事,明明害怕,明明喜欢,却从不露出一星半点,都隐藏在那低垂的长长的睫毛下。
这些,都正是他要物色的女子所必须的特质。
允之不知道这些特质是她与生俱来的还是因为自小的逆境让她成长为外表亭亭玉立但是内心却异常强大的女子。
但那些,都不重要,在千万人中他挑选了她,便注定了她的不凡。
他为了迷惑众人,便常常与那些公子少爷一起去那家妓院,冷眼旁观这布满庸脂俗粉和贪图美色毫无形象的地方,见过试图逃跑的她,见过被捉回来毒打的她,也见过被辱骂得一文不值的她,可是那些时候,她总是要紧嘴唇一言不发,双手在身侧却悄悄握紧。
那一日,他又被数名大官的公子强拉去妓院,他正要像往时一样借故脱身,却碰上了倔强得宁可玉碎不愿瓦全的她,于是,改变了她的人生。
她成为他房里的大丫鬟,明里是要照顾王爷的起居坐卧,和坠儿一起跟着王爷,是府里的一等大丫鬟。但是坠儿是从小便跟着王爷的,又爱着王爷,怎么可能容忍得了王爷忽然带回一个女子安排在房内,最主要的是,她还生得这样美丽!
那些日子,白日里那时候还是静儿的静夫人不知道受了多少坠儿的气,被坠儿暗中使了多少绊子,但是她从不抱怨,那逆来顺受的模样使得坠儿愈发地变本加厉。
但是坠儿不知道的是,她每天晚上虽然和静儿睡在一起,静儿却没有睡,而是每夜等她睡了之后便悄悄起身,为了防止她忽然醒来,王爷还给了静儿一些迷香,将她迷昏。
那些年,静儿在那孤寂的夜里熟练地躲开侍卫的巡查,来到王府角落一座荒芜的小院里,那里有一个密室,在那里,她或挥汗如雨,或浴血奋战,或秉烛夜读,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琴棋书画甚至生意经,还有一些防身的武功,她都跟着允之请来的师傅们好好学习。
因为是年龄较大才开始学这些,底子不是很好,为此她吃额不少苦头。
多少次想要放弃,多少次快撑不下去,但是每当这个时候王爷便会出现在她面前,递上一杯热茶,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她便再次充满力量。
再后来,她便知晓了王爷的秘密,成为了思静楼里的静姑娘,地位仅次于身为楼主的王爷。
王爷身边眼睛太多,于是她便代替王爷掌管思静楼日常的运作,成为思静楼的掌柜的。
当她发出第一个江湖追杀令时,当她将一个人的情报卖与另一个人,第二天便传出那个人晚上被人刺杀的消息时,当她第一次处置办事不利的下属时,那些或鲜血淋漓或悲惨万分的场面使她变得愈发清冷和肃杀。
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但是,能在王爷身边,能为王爷出力,她觉得很幸福。
她的心里眼里,只有王爷一个人,即使王爷从未当看出她的爱慕,习惯性地只是向她下指令,却从未考虑过她的情绪,她也不会伤心抱怨。
在静夫人眼里,她的命都是王爷给的,她为王爷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而她这样的女子,配不上王爷。
只好能一直在他身边,能帮得上他的忙,她便满足了,因为这样表示她于王爷来说,存在还是有意义的。
她生命的意义,便是王爷!
正当静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外面闹哄哄的,整个王府忽然灯火通明起来,她不用看就能猜到,应该是王妃回来了。
来到外间佛像前跪下,拿起木鱼轻轻而有节奏地敲着,嘴里的金刚经却念得一丝不乱,此时的她,不是思静楼的掌柜,不是那个冷血的嗜血的女人,不是那个毫不讲情面,身上随时散发着逼迫得人无法呼吸气息的静夫人,而是瑞王府王爷允之的一名普通的侍妾。
此时的她沐浴在佛像前温暖而神圣的光辉中,变身为不大得王爷疼爱,不会争宠斗心机,整日只知道理佛念经的侍妾。
莫语似是累了,腹中的孩子日益长大,她时常感到劳累和精神不济。
今日经历了这样的大风大浪,更是耗费了许多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