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大殿的门槛,言逐的神情仍显得恍惚,他望着苍灰色的夜空中高悬的那轮月,这一望便是好长时间,似乎那亘古不变的月亮,忽然变得匪夷所思了一般。
他闻见身后有脚步声接近,便抬脚离去。
“言逐!”娇俏的声音将他急切地唤住,付昕昕追上来,“你是不是怪我?”
“你没把我供出去,我该感谢你呢,怎么会怪你。”他一副漠然的语气让付昕昕心碎。
她顿时流出泪来,一张精致的脸虽然妖艳妩媚,但哭起来仍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她带走?难道你还喜欢她?”
言逐面无表情地道:“当初为什么选择你,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就只是顺便而已。要不是阴差阳错你跟我一起穿越,你又恰好很好用,我根本不想再跟你有什么交集。”
“言逐!你......”
“还有,我知道在冽川你跟陛下说了什么。”言逐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她,“其实也怪不得你,就凭阿怀那张脸,陛下很难不打她主意。你故意带他去见阿怀,多此一举不说,让我对你的厌恶又多了一个度!现在你还想我娶你?简直痴心妄想!”
付昕昕梨花带雨的脸登时惨白,正想争辩,言逐已转身离去,慌得她连忙叫道:“等一下,言逐!你听我解释!”她的手指刚拈住他的衣袖,言逐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伸出大手,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与杀气在瞬间倾泻而出!
周身一阵猩红的旋风滚动,那是成形的杀气!
他的眼睛甚至都成了红色,青筋布满额角,野兽般低吼出声:“别再纠缠我!不然我真的杀了你!”
“额......额......”
付昕昕甚至发不出完整的音节,面红耳赤地瞪着他!眼底是难以置信!是绝望与哀求!
言逐也不是真想杀她,发泄出来后,便重新沉静下来,松开了手。他甚至懒得看她一眼,如弃糟粕般甩了甩衣袖,毫不留情地离去!
付昕昕捂住自己的脖子,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低头默默流泪。
......
陆绮怀隐隐听见一串串脚步声,一些压低的对话,有人给她擦拭身体后,给她换了衣衫,便又搁在了榻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来,化魂散的药效还没过,她连脑袋都有些呆滞,静静地望着华贵的床幔,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是被付昕昕抓来献给百里博了。
再不走,百里博可就要来了!
明明她对百里璋的印象很好,百里博明明也与他长得有七分相似,却只让她作呕。
最后,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另一张脸,平凡的毫不突出的长相,甚至连表情都跟扑克一样,却让她的心抽了抽。
她像是突然得了一股力量般,挣扎着起身,感觉耗尽了全部的气力,却只拖动身体自己坐靠在床头,忽然,寂静的房内响起了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不愿惊扰任何人前来的,定不是百里博。
若是那个色鬼,早在门外肯定就开始yín_dàng地笑,一边搓手一边喊小美人之类的恶心死人的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似的。
是宫女吗?但是进来不点灯,似乎也不对。
陆绮怀思索再三,警惕地出声:“谁?”
她顿了顿:“言逐?”
月光至榻前已暗淡得很,那人若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轻轻地坐下,一双同样无比黝黑的眸子,反射着所剩无几的月光,却是动人心魄!
陆绮怀呼吸一滞,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洪水冲出眼眶,浸湿了她的衣襟。
裴屿之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抹去她的泪水,滚烫的温度隔着手套都几乎将他的手指灼伤。
她哭了好久,泪眼朦胧的眸子一直不曾离开他的脸,眼泪都哭干了,才道:“你怎么才来?我都快失#身了你知道吗?”
“抱歉,突破花了些时间。”裴屿之流露的心疼绝对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昨天晚上他才突破成功,之后即刻去了采湘门,却得知陆绮怀失踪的消息,又跑遍了鸣凰国整个帝都,将将找到人。
虽然过程中他表现得不急不躁,但早已打定主意,若是她出什么事,他定要整个鸣凰国陪葬!
陆绮怀半撒娇半责怪地道:“晚来就算了,我哭成这样你也不知道安慰一下!”
“......”裴屿之张了张嘴,“别哭。”
“滚蛋!”陆绮怀险些要被他气笑,摊上这么一根木头!上辈子估计是欠他的!
她也懒得计较,朝他抬了抬手:“带我走。”
“好。”裴屿之从旁扯了一件大氅将她裹着,而后直接打横抱起,就这么走出了房。
刚出寝宫,正撞见百里博坐在步辇上,被人抬着走来。
此刻,他正回味着方才叫言逐吃瘪的酸爽体验,又想到等会儿就有美人可享,正是春风得意时,猛地见一黑衣男子从寝宫出来,怀中抱着的正是自己那心心念念的美人儿!
短暂的惊愕后,他当即跳下辇,指着那黑衣男子大吼:“来人来人!快抓住他!”
闻声,禁军侍卫迈着“咔咔”作响的步子鱼贯而来,几息之间便将他们团团包围!
“小心点。”陆绮怀靠着他宽阔的胸膛,虽是提醒,但说得十分安心。明明这几天都睡吐了,如今窝在他臂弯里,竟又生出了几分睡意。
“嗯。”裴屿之想要附身亲吻她,又生生止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