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华茵堂回来吃午饭的裴元瑾进门,见陆绮怀坐在院里的藤椅上,边摇晃,边用一根树枝逗一只圆滚滚的毛虫。
那虫子瞧着虽十分可爱,但长得实在是太大,裴元瑾担忧那会不会是妖精变的。
见儿子坐在屋檐下择菜,他跑上去小声道:“屿儿,前辈那只虫子是何处来的?爹瞧着有些古怪。”
“爹放心,无害的。”裴屿之望了那女人一眼,默默低头叹了口气。
虽然儿子想来沉默寡言,但此次绝对不同!还叹气了!他养他十来年,哪里见他叹过气?
恰好方瑾端菜进堂,他便跟去悄声问:“这是怎么了?”
方瑾不咸不淡地道:“吵架了。”
“陆前辈还在因昨日之事生气么?”
“谁晓得。”
裴元瑾笑道:“但我从不曾见屿儿有这般表现,他那性子,便是被戳了一剑,也完全能面不改色的,方才我见他似乎十分苦恼呢。”
方瑾踌躇地问:“你觉得陆前辈为人如何?”
“为人真挚做事有分寸,大可结交。”
“若是做妻呢?”
裴元瑾微愣,又笑道:“阿瑾你思虑未免太多。”
方瑾认真地道:“自屿儿来我们家那天起,我便早早做好他会离开的准备。近些日子,我的感觉愈发强烈。我唯恐他一去不回。”
裴元瑾道:“即便陆前辈不出现,他亦是会离开的。若他在族比之中赢得前三,同衡儿一般进芜天宗修炼,亦是要走的。但逢着团圆节,他们便可一道回来不是?”
方瑾默默点头。
饭菜齐了,四人上桌。裴元瑾问陆绮怀道:“陆前辈身体可有好些?”
“吃了药就不疼了。”陆绮怀面无表情道。
裴屿之坐她对面,稍抬头便与她目光对上,得了她一记白眼。
他失意地垂眼。
方瑾不忍他暗自苦恼,想帮他解个局,便在桌底踢了他一脚,又指了指菜。
这招从前裴雨恬来家里做客时方瑾曾用过。那时,方瑾是想叫儿子主动些,裴屿之不知是懂还是不懂,总之没搭理。
此番换做陆绮怀,他犹豫片刻,便将筷子一伸,夹了块红烧肉于她饭头,为缓解尴尬,还红着脸低声道:“吃……吃肉。”
“哼。”她将肉就着米饭扒拉进嘴,扭头撅嘴,却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裴元瑾笑笑,对裴屿之道:“说来,今日你大伯寻我,说起了族比一事。”
“什么族比?比赛吗?”陆绮怀问。
裴元瑾点头道:“裴家凡十五岁及以上子弟皆需参加族内比试,若是前三可直接进入芜天宗修炼。”
她问:“进宗门修炼很有前途吗?”
闻言,裴元瑾不由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同时解释道:“自然是了。散修除非有大际遇,否则没有功法、灵脉、灵石等等,根本无法修炼,只有加入门派或是世家,凭他们的依仗与资源,方能稳步前进。”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心想方才裴元瑾的眼神……好像是因为她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嗷。
算了算了,还是管自己吃饭吧。
方瑾道:“大哥寻你谈了什么?”
“按这形势,裴志定是会上。后两个名额极可能叫二哥两个孩子拿去。这些年二哥在族中权势日渐壮恐是有取他而代之之心。若此番这两个名额落于其手,往后怕是……”
闻言,方瑾一时沉默,一会儿后道:“参与这些争斗,于我们可能是有害无益。”
“但我们亦没有袖手旁观的资格。”裴元瑾苦笑,起身自外头取来一顶锦盒,打开,里头乃是一根两指宽的银灰人参。
方瑾低呼道:“银束参!”
“还是五十年份的!”裴元瑾推给裴屿之道,“屿儿,你大伯相信你有能力将药材夺回,修为定有进步。这株灵药赠于你,望你能在族比前再行突破!”
裴屿之还未说话,方瑾突然道:“这般直接服用无法发挥银束参的最大药效,不若配合其他药材炼制成丹,效益才是最佳!”
裴元瑾皱眉:“好是好,但莫说丹师稀有难寻,这聘请丹师的价钱亦是……”他蓦地想起什么,同方瑾一起望着陆绮怀。
正认真吃饭的陆绮怀忽然迎上三道灼热的目光,红烧肉险些卡喉咙里。
于此同时,她的脑袋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靠……
陆绮怀忍住骂人的冲动,道:“我先说好,我炼药很菜的。”
方瑾淡定地道:“无妨,聊胜于无。”
“扎心了老铁。”陆绮怀道。
裴元瑾十分殷勤地道:“前辈还需要什么药材?我马上去准备!”
夫唱妇随,方瑾已经拿来了纸墨笔砚。
靠,不用说默写药方,这凝气丹是什么东西她都不知道好不好!
不能翻药籍,她只得用千界眼搜索凝气丹的药方,以毛笔将药方抄下。
她从未写过毛笔字因而字迹歪七扭八,更可怕的是现代文字与仙岚大陆的根本不一样,她只写了半行,裴元瑾便发出了质疑之声。
裴屿之适时道:“我来吧,前辈报来便是。”
她赶紧起来,一个一个报给他写。虽然字不同,但与她写的一对比,妥妥就是工整清秀!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心中感叹,有裴屿之在果然叫她十分放心。
因是关乎儿子修行的大事,裴元瑾马不停蹄便回华茵堂取了药回来。
到房内,陆绮怀抱着药籍研究了好一会儿,颇有些紧张,裴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