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怀从没见过这样的裴屿之!
在她印象里,这个一身黑衣的少年不论面对什么情况,总是能冷静面对。
从前在九安镇被骂废柴瞧不起时,在芜宗遭同门欺侮时,被应尘子当面挑衅时......之后发生的林林总总,无论是何种情形,他总能保持高度的冷静,用最少的话回应,付诸最有效的行动!
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少有喜怒,不见欲念。
裴屿之完美诠释了一个杀手最该有的姿态:冷酷自持而高效地处理一切难题。
因此,她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露出此刻的表情,就像她不相信他会大笑、会大哭、会大怒一样!
但即便内心再骇然,她也没有选择出手保护自己,她就是没道理地相信裴屿之不会伤她!
他一直在挣扎,虽然动作幅度很,但陆绮怀感觉得出来,控制着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还在,但绷得死死的,已在濒临绷断的边缘!
他们很少靠得这么近!裴屿之是个恪守着行止于礼的老古板!
平时即便不得已要与她牵手,或是抱她,也都是尽可能快速保持距离,绝不会多吃她一点豆腐!
不,倒像是他被人占了便宜!
那贞洁烈女般的模样,令陆绮怀都不好意思怀疑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以致于令他避而远之。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的距离已到了暧昧的地步,呼吸交错在一起,近得甚至都听得见彼茨心跳声。
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贴上她的唇夺走她一个吻!
陆绮怀心里发寒,手心脊背都是冷汗,但脸颊偏偏像高烧似的发烫。这个反应是不合常理的,她拼命告诉自己,绝对不是因为两人之间姿势的关系!
她的喉咙因为莫名的燥热而发干,咽了好几口唾沫,方能声问道:“阿野,你还好吗?”
又对视片刻后,裴屿之颤抖的身躯忽而动了动,他难受地呻...吟起来,而后强行拖走已快要完全失控的身体。
他想句“抱歉,吓到你了”,但他的意志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他实在没有气力去话了。
他根本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到她房里来!只是脑海中不停徘徊着一个声音“吃了她!吃了她!”,而且随着时间的增长愈发清晰愈发喧嚷,令他头疼欲裂,如坠鬼哭狼嚎的炼狱!
陆绮怀给的丹药已全部吃完,却根本不起作用,他只能拼命地运功拼命地入定,甚至试过让身体上的疼痛ci激自己,让自己清醒!
但那叫嚣只是更响更嚷!
在他几乎要发疯的时候,世界突然安静了须臾,而后陆绮怀便出现在了面前,近在咫尺的脸正仓皇失措地望着他。
他捂着愈发疼的脑袋,拼命抵抗着脑子里的声音,他必须要在自己伤害她之前离开!即便是死也无所谓!
于是,他终于做到让自己起身,接着只要走出那道房门......
便是这时,借着透过窗棂洒下的纯白月光,陆绮怀猛地看见他手中那把黑色短剑,明晃晃的剑体上带着一些干涸的血迹,登时刺痛了陆绮怀的眼。
她只穿着单薄的xiè_yī,赤脚便跑下榻,抓住他急迫地问:“剑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裴屿之咬着牙道:“放心,未伤他人。”
“不是别饶,那是谁的?”陆绮怀下意识问出此话时,猛地也就明白了。
她眸光颤颤,很快找到他手臂上被划破的几道伤痕,他是金丹之躯,自愈力好得吓人,刚划破的伤口已开始结痂,难怪她闻不到血腥味。
她带着几分痛心,更多是恼怒,问:“你自残干什么?东妶那套很好学吗?”
裴屿之自始至终撇过脸,一副随时要夺门而逃的架势,声音沙哑地道:“只是为了清醒。”
陆绮怀无话可,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她想了想,突然夺过孤擎剑,撩起自己的衣袖就要划下去。
裴屿之一片混沌的脑子顿时炸了,赤红着眼扑过去,抓住她的皓腕骂道:“你做什么?”
她冷静地道:“只是几口血而已,你想喝就喝好了,我又不是没有!我又不是少了这一点就会死!”
“你胡什么!?”裴屿之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因而话都顾不上平日的规矩礼节,用词也变得粗鲁与不耐。
他咒骂一句,头也不回地冲向房门。
那道倩影却是更快一步挡住了路,望着他道:“阿野,我不在乎你对我做了什么,而且你也不想去伤害别人是不是?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们先把这次挺过去,等你清醒了我们才好想办法是不是?”
她的嗓音温软动人,与脑海中那暴戾癫狂的叫喊截然不同。
孤擎剑已划破了她娇嫩的手臂,望着那一丝血液淌出,与她雪白如霜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裴屿之头皮一阵发麻,喉咙不住地上下滚动。
神识一阵的恍惚,他像是失了魂一般,猛地抢过她手上的剑,在她脖颈上随意划了一道口子,开始疯狂地吮吸她的血!
被洞穿腹部的剧痛她都受过,这点伤其实算不得什么,但总归还是会疼。
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只是本能地咬啃那个淌血的伤口,吞咽着救命的鲜血!更不可能在乎这般行为到底是否稳妥。
不知是他的原因,还是失血过多,陆绮怀的意识带着她的身躯,逐渐瘫软,逐渐下坠,最后像是化成了一瘫水,柔弱无力。
裴屿之却是没有尽兴,伸手抱紧她,那股势头似要将她吸干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