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氏下手很重,仿佛要把心里的积怨全部发泄出来,啪啪打在王氏脸上,不多会鼻血就出来了。
温氏见状急忙出手拉祝氏,然而她力气小,被愤怒的祝氏反手甩开,尚未发言的万钧和万澈急忙一人拉一个,费老大劲才把撕扯的两人拉开。
老夫人年迈,大怒后身体很快疲累不堪,她不理王氏和祝氏,只放低了声音问:“你说,此事可是真的?”
万全抬头,接触到母亲期盼又伤痛的眼神,他心中一颤,犹记得刚为官时的踌躇满志,可这几年他都干了什么?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甚至给京城的宦官送礼。
看儿子黯然的眼睛,老夫人什么都明白了,“事瞒不住了,已经有人知道,你要如何做?!”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愤怒到了极致,她引以为傲的儿子,背着她,竟然做出犯法的事!
万全也知道事情败落了,原以为处理得很好,不会有事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六岁的孩子,所有人都在猜测,最后万澈安抚了妻子温氏才道:“母亲,此人将信送进万家,儿子以为他的目的不是看我们万家倒霉,而是警醒,他在提醒我们,这件事瞒不住,我们为今之计只能先把谷种的缺口补上。”
“对,五弟说得对。”刚反应过来的万钧立刻附和,“把缺口补上,就行。”
补上?上百万两银子的缺口怎么补?王氏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离她而去,立刻心痛不已,“没有证据的事,朝廷也不能让我们掏银子!”
“你闭嘴!”万全回头狠狠盯着她,“那人能送信进万家,就能送进京城!”
王氏被呵斥,委屈的闭嘴,眼泪叭叭的落。
刚安静片刻,祝氏冷笑声起,“掏银子补上?抱歉,我一两银子没享受过,我们二房没银子!”
温氏闻言拉了拉夫君万澈,微微摇头,五房也没银子。
老夫人刚看过账本,岂能不知两个儿子的难处?
二儿子虽然年年科考,却年年落榜,并无一官半职,又不会做买卖,一家子指望着中馈的银子活,肯定是紧巴巴。
而五儿子,虽然有官职,却只是八品掾佐,俸禄更微薄,恰好能养活妻女罢了,温氏倒是比几个儿媳有本事,在女子书院当教书先生,可她的那点月俸要拿去给温老爷子买药治病。
“卖谷种的银子还有多少?”老夫人心里抱着期望,期望银子还在。
然而万全和王氏久久不说话,王氏更是吓得全身颤抖,老夫人心一点点往下沉,“还有多少!”她拍打着小几,整个室内充斥着怒气。
“还,还,还有一,一半。”王氏唯唯诺诺道。
老夫人闻言眼前一黑,血气上涌,差点厥过去,但她生生挺住了,这个时候不能倒,倒了万家就真的完了,许久,她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把卖谷种所得银子全部拿出来,不足的变卖家产田地也要补上,补上银子还不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谷种都必须给我筹够,若青州有一家无种播种,被人举报到京城,依旧是滔天大罪!”老夫人疲累吩咐。
万全哪里敢不依从?他还想升一升官职呢。
万朝云望着干净的天空,繁星灿灿,今夜万家许多人都将如同天上的星星般,整夜不眠了。
“五爷,夫人。”外头周妈妈的声音响起,万朝云立刻从秋千上下来奔向院门。
“兄长单独叫你过去说了什么?”是温氏的声音,她低低问。
万澈叹口气,“让我找谷种。”
“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温氏声音拔高了些。
“爹,娘。”万朝云远远的喊了声。
夫妻二人齐齐闭嘴看向女儿,万澈勉强挤出些笑容,“朝云吃饭了吗?”
“还没,女儿等爹娘。”万朝云说着已来到两人身边。
温氏理顺她被风吹乱的碎发,温柔道:“不是叫你先吃吗?”
“一个人吃饭不香,跟得娘吃才香。”万朝云哪里看不出父母掩饰起来的勉强?她牵着母亲的手,又牵父亲的手,“吃饭咯。”
夫妻二人看着年少的女儿,她才六岁,天真烂漫,连青州都没出过,若真获罪入狱,她如何受得了?
万朝云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只不停的给万澈和温氏夹菜,脸上高高兴兴的。
女儿吃得香,完全没胃口的夫妻二人也多吃了几口饭。
是夜,万朝云早已安睡,万澈与温氏却辗转难眠,“相公,你说除了卖谷种之外,兄长还有没有别的罪?”
这一点万澈当面问过了,万全的回答是没有,可他不敢信,此时妻子问起,他长叹一声,“不管有没有,都得先把谷种的事解决,不然那人举报到京城去,万家就完了。”
万家其他人也在猜测,只有万朝云和万全以及王氏知道,他们这是第一次犯法,以前都恪守本分,从不敢越雷池半步。
就连送去京城的好处,也被退回来了,人家王大太监压根看不上他。
翌日醒来,万澈和温氏都不在,周妈妈做好了肉粥,放在雕花四角桌上,散发着热气,满屋食香。
“姑娘,翠罗姑姑回来了呢,待会奴婢去跟她学梳头,以后就再也不给姑娘梳包包头了。”上次摔伤嬷嬷被赶走后,柳眉一连数天给万朝云梳头,由一开始的歪歪斜斜,到如今已能两个包包发髻规规整整。
万朝云给与她一个信任的眼神,“翠罗姑姑回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