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万岁营众人满城张贴布告,言李崇文及其党羽已经被全部活捉,要有冤屈的来衙门签字画押。
一时间,济州府陷入了疯狂,无数家破人亡的百姓,涌入衙门所在的大街,一摞摞的罪证被整理出来。
衙门旁的鼓楼上,杨霖把玩着一块玛瑙玉佩,望着街上的人群,笑道:“这一回咱们大意了,还可以说是经验不足,差点葬送了自己小命。将来切记走到哪都要稳妥第一,人死了任你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一堆枯骨,所有的心思、努力可就全废了。”
宋江背着双手,看着下面的人群,叹道:“李崇文进士出身,游历官场进封府尹,已经是天下读书人求之不得的大好前程。正该鞠躬尽瘁,以报天恩。谁知道他竟然欲壑难填,蒙昧良知,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来,真是愧对圣人,愧对朝廷,也愧对父母啊。”
杨霖略感诧异,看着这个黑胖子,背风而立衣带飘飘,有点儿刮目相看的意思。
这小子身处衙门那种勾心斗角的地方,却能为人四海;狐朋狗友都是些草莽之辈,却能心怀家国;杀人放火眼都不眨,却是个时常把父母挂在嘴边的孝子。
这一回救援的正是时候,也难怪被叫做及时雨,杨霖笑着道:“公明,你这次立下大功,这串珠子是李崇文的私藏珍宝,就赏你了吧。”
宋江见状元郎钦差直呼自己的字,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心中一喜。回头一看,是一串玉佩下挂着玛瑙的串珠。
宋江摇头道:“提举,此乃极品的红玉,颜色艳冶却有清幽之致,质感温润仿佛和田美玉,油润如脂恰似玉人肌肤,从里到外透绝艳,大增丽色。正合该送与相好的佳人,一庭春色恼人来,满地落花红几片。便是古人盛赞这红玉的诗句。”
杨霖一听赶紧收到袖子里,盘算着哪天得了姑娘的落红,再送给她,忒有情调。
随即抬头,看着宋江,笑道:“你小子,能文能武,通情识趣,还真是个人才!”
宋江腼颜一笑,黑乎乎的,看上去竟然有些萌。
杨霖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在此地耽搁太久时间了,得快些去密州干完正事,这次办完事回京,我还有个大事要做。”
宋江神色一动,问道:“提举要?”
“治理黄河!”
这条半是泥沙半是水的母亲河,已经成了吃人的巨兽,每年夺走的性命比异族入侵还多。
黄河泛滥一次,造成的经济、人口损失,比战争还厉害。
既然回到了这个时代,就要为子孙后代做些利在千秋的大事,前面几百年统治者为了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已经把黄土高原的千年巨木砍伐一空。
娘的,是时候植树造林了,然后治理好下流的河道,就算别的事再急,也要先放一放了。
宋朝是一个中间期,是黄河爆发的时代,也是可以治理的最后机会。宋人倒霉,前面几个朝代关拢贵族在黄土高原的伐木,造成的恶果在这个时代爆发。但是宋朝也属实活该,北宋的人喜欢用木头盖房子,整个汴梁全是木屋,金人打进来之所以这么容易打下开封,跟这里一点就着也有很大的关系。
自己回去之后,需要慢慢在朝中改变这一现状,然后忽悠着徽宗赵佶同意帮助自己推广植树造林才行,想到这里杨霖还有一丝的兴奋。
小时候学地理,可是为了水土流失和沙漠化操碎了心,夜里睡不着还苦思冥想对策来着,简直比那谁还操心,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宋江一听肃然起敬,抱拳道:“小人愿为提举鞍前马后,成此大业。”
治理黄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汉人的大事。治理好了黄河,不但可以减少灾害,还能让下游的无数荒地变成良田,养活无穷的人口。尽管这条河现在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但是它始终是汉人之根,从夏朝开始绵延三千年,中华文明在此孕育发展继而强大。现在它病了,不该被抛弃、被嫌弃。
吕望扶着一个浑身缠着白布的汉子上来,凑近了一看原来是何涛,杨霖笑着道:“何涛,你揭举李崇文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也差点把老子害死在这济州府。”
何涛苦笑一声:“小人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若是钦差也治不了他,只好让这些人喝光我这济州府十万乡亲父老的血了。”
“我把这里的豪绅搜刮...把他们绳之以法,你可就倒了大霉,这些地头蛇势力盘根复杂,你留在此地凶多吉少,不如以后跟我干吧。”
何涛一激动,叉手道:“若蒙钦差提携收留,何涛敢不效死。”
“带上你的家小,随我去密州一趟。吕望,准备好启程吧。”
陆谦在一旁道:“提举,这些贪官污吏,是不是留下人手押送到汴梁?”
“打蛇不死,必遭反噬,斩草除根,才是王道。将他们运到汴梁,老子又不在,万一被什么凉公公、热公公的救了,岂不是多了一群恨我入骨的官吏。我们的官家....嘿嘿,可是仁慈的很呐。”
陆谦眼色一寒,道:“属下明白,济州民变,饱经欺压的百姓怒而捶杀贪官。”
宋江在一旁道:“最好是半真半假,以免贻人口实,依小人看,不如在护送他们的途中,召集百姓观看,找几个人混在人群挑动百姓情绪,然后咱们的人再一撤...”
“就这么办!”杨霖道:“再找几个书记官,把罪证列的清清楚楚,全都呈给陛下...唔,先给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