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厉害角色!”吕岳有些无语,俗话说乱世出英雄,说的也许就是吴子清这种。
“吴县令家乡是在何处?”吕岳道。
“吴某乃是豫州太康县生人!”吴县令答道,语气有些低沉。
“豫州太康县!”吕岳微微有些皱眉,这个名字在文渊阁史书中有记载,但自己自青州入豫州,又从豫州入扬州,将豫州转了一个遍,好像没见过这个县城。
“少爷,太康县处在豫徐两州交界,五年前为白莲妖教攻破,早就荒废了!”姜文柏在旁小声提醒道。
“少爷!”
吴子清如今五十有三,乃是连考了十届的老读书人,一年中秀才,十年中举人,又二十年,也就是三年前,这才考中进士,被下放为官,这乱世之中,做的事可不仅仅是带印离去这么简单,若是桩桩细数,以明律,早该千刀万剐了。
这玩意说出来就是找死,本应该瞒着,可吕岳率着大军,要入城他也拦不住,看到大军时,吴子清还以为朝廷知道自己的勾当,派军来问罪哩。
他干的这些事,入了城就一目了然,瞒不了,干脆直爽的自己说出来。
“学生吴子清,拜见座师!”
吴子清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只想着不要牵连家人,所以一路走来皆面无表情,直到听到这个称呼却楞了一下,些微抬头来看吕岳,待他看清楚吕岳的相貌后,顿时脸色大变,又惊又喜,也顾不得现在是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声道:“座师,我是吴子清,崇祯十三年您的学生,你还送了我一副字画,您忘了么!”
“座师,学生,字画!”吕岳满脑袋的浆糊,看了看吴子清,又揉了揉自己脸,一脸的懵逼,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什么时候收了这么老一个学生。
“咳、、、”
好在姜文柏还在身边,低声咳嗽了一声道:“少爷,三年前京都会试,您正是主考官,之后天下大乱,扬州海寇四起,老爷逝世,您这才弃文从武,前去边关。
会考十日前的夜晚,吴子清曾拿了五十两银子来拜会少爷,少爷不仅没收,还赠送了他五百两银子,又给他读书,最后又赠了他一副字画,我现在还记得上面画的是翠竹,边上提的四句诗是“一片绿阴如洗,护竹何须荆棘,仍将竹做篱笆,求人不如求己!”
“主考官!”吕岳这才反应过来,在这聊斋世界,默认的惯例中,主考官便是自己考场中所有考生的座师,中得进士后,一般还要特意拜谢。
吕岳没有前身的记忆,但何安在京都日久,旁敲侧击搞出来不少情报,其中就有关于赠送书画这一节。
姜文柏这话说的有水平,话中隐藏了没说的部分。
明廷科举分童生试,秀才试,举人试,会试,殿试五个层次。
童生试秀才试举人试各地地方就能操作,唯有会试取进士,必须在京都礼部举行,三年一试,乃是众多读书人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考中进士,便能下放为官,光宗耀祖,考不中,要么继续考,要么填补文吏,总归是与“官”字无缘。
会试主考官是个极要紧的职位,奈何三年前各地便有天灾的奏折呈上,林党的各位老大人忙着赈灾,又想办法搜刮皇帝的私库迁军,又要和阉党作斗争,甚至忙碌到连科举主考官的位置都空缺出来。
礼部官员无奈,这才在翰林院编修里抓壮丁,吕岳不是林党众人,自家的势力又远在扬州,这才受两党妥协,被抓去做主考官。
做了主考官,自然就有考生来送礼,收罢,有结党的嫌疑,不收吧,又容易得罪人,因此前身便想了个办法,碰到那富裕的,便收下,回赠同等价值的礼物,碰到那贫穷的,比如吴子清这样的,便不收,并且加倍资助银两,并赠送字画、、、
这篱竹图么、、、
上面提的诗倒是前身写的,可那画却是在扬州画斋买来的,当时弄了百十副一模一样的,也不晓得是不是复印的,反正前几个月何安收拾家当前往扬州发展,还在庄子的仓库里,发现剩余的十多副哩!
“哦,哦,原来是你啊,快请起快请起,崇祯十三年的考生、、、”
吕岳一拍脑袋,其实对着老县令一点印象都没有,却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些日子率军平乱,前些天还被一个妖婆围攻,有些疲倦一时想不起来,子清莫怪!”
“学生不敢学生不敢!”吴子清连道不敢,却死死的跪在地上不起来。
“这老小子,还拿捏起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求我!”见吴子清这个模样,吕岳心里莫名有些不妙的感觉,微微沉吟转移话题道:“太康县五年前就荒废,你带印归乡,又去了那里?”
“座师请跟学生来!”吴子清这才起身,望了望城外的大军,脸上露出决绝,对吕岳道。
“好!”吕岳有些莫名其妙,但自持艺高人胆大,这吴子清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当下点头。
“大人!”吴子清领着吕岳朝旁边的房屋走去,吴子清身边的文吏显得很是紧张,皆手按在腰间,似乎想要跟吴子清一起去。
“你们不用跟来,没有座师便没有我的今天,若是座师要我的命,我自给了便是!”吴子清摆手道。
“你们也不要跟来!”吕岳见这老头光棍,当下也对姜文柏,朱安和一众亲兵摆手,只是暗地里却操纵起天魔旗,在衣服里面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