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乱舞,雪球顺着陈瑕和公输阡二人身边擦过,大地剧颤,两人都被溅了一身雪泥,半个身子几乎埋没,稍慢一点,那雪球滚过的深沟里,怕是要多两具尸体了。
公输阡不禁骇然,若非陈瑕出手相助,怕是他轻功再好,也难免一死。
陈瑕擦了下额头冷汗,“好险!”
公输阡抱拳道:“小兄弟大勇大仁之人,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汉兵势大,我不想连累了你。”
陈瑕咬牙说道:“你我现在已经身处险境,只求死里逃生。你我齐心合力,总好过束手待毙,其他的话不必多提。那些人,人多欺负人少,本来就不合规矩。”
话音未落,山坡上的被投下来的乱石更多,每一个至少都有酒坛大小,在狂风中呼啸而过,那些乱石里还参杂许多火药,与雪花一起在身边不住炸裂,好似一枚枚烟花一般,纷纷飞泻,石头炸开,乱石飞溅,从头顶掠过,从身侧划过,就算躲得了大石,但是炸开的碎屑,打在身上也非同小可。陈瑕只好拉着公输阡依旧躲在一块巨岩之下,不敢乱动。
陈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山顶上有内功极高之人,扔个石头也这般厉害,但不知是谁?”
这一lún_gōng击,比起之前更是凶险百倍,尽管有巨石阻挡,可公输阡还是被擦伤了好几处,幸而那些石头炸裂开,不再是巨大的石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瑕挥舞双拳,以拳头击打碎石,想抬头向上看一眼,也绝无可能,虽然暂时无虞,可他们不能走动,等于是人家的活靶子,所有的石头都往巨岩上砸,迟早这块巨岩也要支持不住。幸而陈瑕功力高深,几次险险被石头砸中,都被他以拳风给击了回去,只是这样一来,内力损耗极大,他之前给龟兹的桑榆逼毒,又是一路奔波下来,所以功力到如今还尚未完全复原,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公输阡见状反而平静了许多,叹了口气,道:“我好恨啊,随行一十八口,居然全都……哎,可恨我未能把祖先的机关术发扬光大,今天却要命丧于此?连我妻儿老小的大仇也不能得报!”
要知道汉兵人多势众,而且对方的实力超强,远非武力可以抵挡。陈瑕武功虽高,但终究是血肉之躯,以他们几人如何能抵挡得了千军万马?
陈瑕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机关术不是墨门才有?如何公输阡也自称机关术的传人?”
他一边打着乱石,一边忍不住问道:“到底所为何事,为何汉兵要打你?据我所知,机关术本来是墨家所有,与你有什么关系?”
公输阡叹道:“我见你一副侠肝义胆,便不欺瞒于你。机关术分为两派,一派的确是墨家所创,而另一派则为公输般所创。二者看起来是一守一攻,其实杀人害命并无二致。而墨家本没有机关术,只因当年墨翟与先祖公输般论道,二人算是纸上谈兵,互相谁也说不过谁,到后来他们一起研究了三天三夜,讨lùn_gōng城略地以及防御之法。
在那之后,两人便把当初所研究的内容,写成了两部奇书此为《先天机关术》以及《归元机关术》,二书合一攻守兼备,得之便可得天下,再后来墨家的传人墨虚子又写下许多关于机关术的奥妙,使这两部奇书更加完善。
而公输家虽然没有自成一门学派,却也流传了无数图样,乃是真正机关术的鼻祖。而那些图样流传于后世,成了一门学问,我们称作《公输机关术》了,我复姓公输,自然便是公输般的后代,也当然是机关术的传人,这次到西域,闻听西域都护府的汉军在疏勒吃了败仗,我觉得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便散尽家财,不远万里带着机关术的秘籍前来投奔。希望以机关术之力,能为大汉力挽狂澜,哪知中途遇袭,却被汉人截杀,说起来实在是让人心寒。”
陈瑕暗想:喜儿曾说过,机关术杀伤力太大,所以墨虚子最后才决定隐居,将机关术永久封存,不曾想如今公输般的后人,却把它拿出来要献给汉军。不知道喜儿得知此事做何感想。
“既然是来献宝,为何会被汉人截杀?”陈瑕问道。
公输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何故。”
“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按理说班超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陈瑕道:“等有机会,我找他替你说个明白。实不相瞒,我与班超颇有渊源,只要见到他,一定能替你讨回公道。”
公输阡仰天大笑,良久才摇头说道:“不必了,大家同是汉人,我本不该有什么叛国之念,但我全家老小一十八口的血债找谁偿还?你今日不救我便罢了,一旦我得活命,宁可投靠匈奴,也永不朝汉!妻儿已死,我宁可同那些人同归于尽……”
陈瑕皱了下眉头,“此事需从长计议,你是汉人,投靠匈奴,人家也未必待见你。”
公输阡冷笑道:“那也听天由命了。小兄弟,你人不错,你说与班超有些渊源,那如果你要拿我的人头去班超那里请功受赏,我也心甘情愿。只是大仇未报,我还不想死,在下可要得罪了。”
陈瑕微微一愣,“你要怎样?”此时他正在击打乱石,背对着公输阡。那公输阡看准机会,对着陈瑕背心便是一掌拍去。
陈瑕没想到他会突施毒手,竟是毫无防备,被公输阡一掌推出岩石之外。
才一露头,霎时间山坡上乱石齐下,公输阡趁此机会,从另一侧翻了出去,他轻功了得,一路狂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