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将屋子里候着的小婢女们找了个借口一一逐了出去。
当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时,紫鸢凑上前小声说道:“小姐,听雨阁那边也已备好了。”
刚才还恼怒不已的凤芝兰一听到听雨阁三个字,忍不住面红耳赤了起来,连忙说道:“你去看看后门那边有没有人,我们这就出去。”说话的功夫凤芝兰已将身上的红色喜服褪了下,露出了里面的素色裙衫。
“翠姑那里确定万无一失了吗?”凤芝兰想到了什么,猛地止住步子,再一次确认道。
紫鸢点头回道:“小姐放心,那一包泻药足够她脚软的两天下不来床。”
于是,放下心来的凤芝兰与紫鸢蹑手蹑脚一前一后走向了院落后面的一道小门。
听雨阁,是凤府后院最北面临池的一幢二层楼阁,因为地处偏僻,平时鲜少有人来,也只有最近两日才见紫鸢避开了众人视线偷偷潜进听雨阁,粗略布置了一番。
顾子鸣自持清高,本不愿参与什么俗不可耐的迎亲使团,但见凤府的小丫鬟将如翎的铃兰发簪交到他的手上时,顾子鸣便改口同意了韦晖的提议,做了侯府的迎亲使。
由于凤芝兰是以妾之名义出嫁,按照习俗,所以花轿上门的时辰也是在白日里,但韦家也算是给够了凤家面子,除了新郎无须到场,其排场阵势与迎娶正室夫人也不遑多让,光迎亲使团的成员就有八名之多,皆是云州城内的名门公子,而顾子鸣显然是最惹眼的那一个。
就在风尚仁在府门口与下了马的迎亲使寒暄之时,凤尚卿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其中一个人,此人一身枣红色云纹直襟长袍,腰系玉佩,面如冠玉俊美fēng_liú周身散发着清贵无双的气质,衬得旁人皆是黯淡无光。即便所有人见此妙人皆是目光惊艳,可唯独凤尚卿在细细思索后,眼中的热情瞬时冷了下来。
这个人,凤尚卿曾经见过,虽然那时这位年轻公子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但看见他本人时,瞬间他们二者的身影便重叠了起来。因为那次的见面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即便时隔多年,凤尚卿都无法忘怀那个血腥场面和那个孩子恐怖如修罗的森冷阴鸷眼神。
记得那是七八年前,某一天凤尚卿正好有事急着赶回店内,便抄了一条小道,而就在那条小道里,凤尚卿无意中看到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蹲在墙角处,正在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地砸着地上一只小狗的头颅,边砸边听男童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让你冲我叫,让你弄脏我的衣服!让你冲我叫,让你弄脏我的衣服……”。
一下又一下,小狗的整个头颅在长时间的砸击中早已面目全非呈扁平状黏连在地面上,小狗骨头碎裂的咯呲声,以及脑浆和着鲜血发出的捣桨声,眼前的一切让凤尚卿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那男童听到附近有人后,这才缓缓起身,狠狠踢了一脚没有动静的小狗尸体,再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和血点子后,很是轻松自若的扬长而去。
虽然那男童并没有将凤尚卿放在眼里,可凤尚卿却深深的记住了男童的容貌,那是一个长得极为俊俏的孩子,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能称之为一个“孩子”,他的眼神如寒冰一样,没有仁者该有的悲悯和同情,只有着比屠夫还要铁石的心肠,比魔鬼还要残忍的手腕。虽然凤尚卿不知他是谁家儿郎,但这样的孩子若不加以指正,日后势必会走上邪途。
没想到,今日,他又再次见到了他,虽然如今的顾子鸣将自己伪装的很是温和友善。
顾子鸣知晓一旁的凤尚卿便是凤如翎的父亲,便准备上前拜见,可当他抬头看向凤尚卿之时,却明晃晃的从他眼中看到了嫌恶和不齿,甚至有一丝的恐惧。
顾子鸣有点迷茫和疑惑,明明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凤尚卿会对他有如此大的成见?但即便这样,一想到未来可以佳人在怀还有眼前这庭院深深的高墙府苑,顾子鸣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拱手拜道:“小生顾子鸣拜见凤大老爷。”
听到顾子鸣说话,凤尚卿这才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敛了神思,沉声回道:“顾公子有礼。”
正当顾子鸣还要客套攀附之际,只见凤尚卿正好与走过来的熟人笑呵呵的打起了招呼,两人相携着走向了一边,把顾子鸣晾在了一边。顾子鸣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他的手指紧紧捏着玉佩,而目光如同森冷的鹰隼,斜斜的射向了凤尚卿的方向。
由于搬卸彩礼嫁妆以及核对名单,所以新娘的花轿会在一个时辰后起轿,所以这段时间便给了顾子鸣充足的机会前往听雨阁。
整个凤府花团锦簇人来人往,所以顾子鸣趁着人多不注意之际,沿着紫鸢教给他的隐蔽路线一直走向了凤府后院。他从怀中掏出那支铃兰玉簪紧紧握在手中,美人言笑晏晏的动人画面仿佛近在眼前一样,此刻,他的内心是激动的是兴奋的,但更多的一种征服欲所带来得久违刺激感。
前日,凤府小婢女前来告诉他说大小姐已经同意与他见上一面时,顾子鸣还不愿意相信,直到婢女拿出这支玉簪信物时,这才让他彻底信服。那日在乐陵侯府的寿宴上,凤家大小姐的头上就戴着这一支玉簪,如果不是曾亲眼看见这是凤家大小姐独有之物,恐怕也不敢听信婢女之言冒然前来赴约。“看来那个凤芝兰还是有些用处的,”顾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