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离凤辰宫的主殿较远,更像是隔开了的两座宫院,整个院落很寂静,仿佛从来都没有人一般,屋内分内室,外厅,还有一个小偏厅,几乎全是木制的摆设。
璃月扶岳氏坐好,命人煮了些鸡蛋。不一会,宫女将清水中泡着的鸡蛋端了上来,璃月亲手剥了壳。轻轻的在岳氏的脸上滚着。她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看到岳氏失魂的模样,却又不忍心苛责,柔声轻问,“疼吗?”
岳氏连摇头,慈爱的看着璃月,“不疼,娘一点都不疼。”
璃月无奈叹了一口气,坐在岳氏对面,轻轻的抚着岳氏脸上的那些青紫的痕迹。
“小时候,长姐对我很好,我身子弱,每次她出门都要给我带好吃的回来,不管是苏记的蜜饯还是钱记的香酥饼子,还是街头叫卖的糖葫芦,她都会买给我。”
璃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普通人家,或许这个姐姐会照顾这个身子弱的妹妹一辈子,可是,毕竟所处的环境不同,人都是会变的!只见岳氏仿佛陷入回忆之中,她也只能扮演好一下听众的角色。
“有一天,长姐回到府上,脸上全是灿烂的笑容,她说,她要嫁给太子,以后她就是太子妃了!她说,皇宫是多么的富丽堂皇,琉璃白玉是多么的奢华耀眼。”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先祖有训,历朝皇后,必然出在岳家,这是岳家的荣耀,也是岳家的女子不可逃避的宿命,先皇后嫁入宫中,才三年便因彩去,娘满是担忧,可是长姐却欣喜若狂,如愿得嫁于太子,几年后,如愿的母仪天下。”
璃月换了一个鸡蛋再轻轻的敷在岳氏脸上,一言不发的聆听着。
岳氏突然陷入沉思之中,不再言语,那脸上受伤的神色溢于言表。也许是想到现在的情况,再对比以前,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娘亲,后宫的血腥不亚于四面硝烟的战场,皇后稳坐高位这么多年,自然有她的手段,如今,她早已不是岳府的嫡长女,而是一朝之后,六宫之主。”
岳氏沉默,不再言语,她又何尝不知,从上,心疼她,爱护她的长姐早已经变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管不顾柳氏的原因。她只是性子柔弱了点,但她并不是傻子。若是没有皇后在背后撑腰,柳氏又有什么能耐能够在上官府安安稳稳的呆着。
只是,她做不来柳氏的八面玲珑,她也不想让她唯一的女儿进入那个表面上奢华却黑暗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便也由着柳氏母女去了。
“娘亲,你相信我,皇后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岳氏微惊,细细的品味着璃月的话,最终,缓缓摇了摇头,“傻丫头,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不会那么做的。”
璃月轻笑,轻轻的握住岳氏的手,“但愿吧,昨天晚上你一夜未睡,早些休息。”将岳氏扶到内室。
不过午时,依稀可听到九公主的偏殿里时不时传来打骂声,虽然隔着凤辰宫有一段距离,声音依然清晰可闻。光是侍候的宫人都达到三十多人,太医更是轮值守候,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只是九公主那刁蛮的性子,逢此变故更加的变本加利,才短短的时间,便见到宫女太监被罚,轻则掌嘴,重则板子,更有甚者,直接拉到暴室一通乱打,死了便丢到乱葬岗。
璃月见岳氏已经沉沉睡去,目光反反复复看着这屋内的一切摆设,一股桐油的味道几乎不易察觉,但是这股味道逃不出璃月的嗅觉,这屋内,所有的木制家具全都刷了一层桐油,尤其是房顶的那几根横梁。璃月轻笑一下,岳氏永远也想象不到人性不可见光的阴暗一面。即使受到这样的屈辱,竟然还幻想皇后能够有仁慈的一面。
璃月缓步走到院落,只见几个洒扫的宫人时不时的朝她的方向望来,这向个宫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宫女太监,看那身段及走路的姿势,身手肯定不错,她们这分明是被软禁了。
岳氏极其疲惫,醒来时,已是午时已过,用了些吃食后,便一人坐在窗前发呆,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四合,宁静的夜色下,一股凝重的气息萦绕不去,透过虚掩的窗户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殿宇之上有几个人影,那些人一动不动的低俯在那一动不动,手中握着的是作工精致的弓弩,而暗伏在这里的绝不只这么一点人。看了一眼岳氏,璃月心打消了那个冒险的念头。
如果,现在就带着岳氏逃出去,两人安然无恙的离开的机率为零。
缓缓打开房门,看着外面值夜的宫女吩咐道,“去打盆水来。”
宫女立即领命而去,不一会端来一盆温水,璃月坐在长椅之上,缓缓将鞋子退了。那宫女欲上前服侍,却被璃月闪开。
“退下吧,不用侍候了。”
那宫女迅速退了出去,将门轻轻的拉上。
璃月迅速的的穿好鞋子,一把将水盆子拉到一侧。这间偏殿,建设时用的木料是极其燃烧的材质,而且又刷了一层桐油,若是遇到火星,倾刻间便能烧着。不管如何,还有冷夜以及那些宗政无忧安插的御林军,她一进宫,冷夜肯定已经盯着凤辰宫这边,想到此,她感觉好像有一了道坚实的后盾一般。
以前,每每执行任务,都是报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若是自己失手了,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而如今,有后盾的感觉竟然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月色透过白色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