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雅笑了笑,在沈平眼里,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笑颜如花。
齐雅伸出一只手,她想拉住沈平,可他浑身的铠甲让她无处可握。最终齐雅只是把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又放下,摇了摇头。
她道:“你呀,早就不是朕的了。”
齐雅不再同沈平话,她看向前面的那堆奏折。那些,才是让她有安全感的东西。
她想着,这一辈子,她都在寻求着什么,究竟是什么呢?或许握在手心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她道:“下去吧。”
沈平有些恋恋不舍。从那次失败以后,他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以为是他把女皇的皇位丢了。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他想着,他唯一能赎罪的方式,就是好好在齐雅身边陪着她。
可是她,却一次次要把自己赶走。
他想违抗一次她的命令。他立在那俩没动。就算做不了什么,只是在那看看她也好啊。他这么想着。
齐雅根本没在意沈平是否还在。在她多年的女皇生涯里,她已经完全习惯于身边的人臣服和听命于自己。她出的话就是圣旨,身边的人除了听命,没有别的选择。齐雅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奏章中,她热爱那些她看得见的,抓得住的,真实的东西。
沈平就一直那样看着她,无论她在做什么她都喜欢。他是一种没有理智的,近乎疯狂的认为齐雅做的决定是正确的,都有她的道理的。只不过冉暮年,他总会觉得有些事情好像是错了,是不对了。他要想想,如果他想再次把齐雅拉回到“正确的”路上,他该怎么做呢?
色渐渐暗了下来,大殿里变得昏暗起来。齐雅觉得这宫里的人办事情都不爽快了,她命令了一句:“掌灯了。”
沈平道:“好。”
齐雅看着他,似乎不确定沈平怎么还会在这里,她有些疑惑,没什么,就看着沈平一盏一盏把殿里的灯都点亮。
这时候清雨带着一众人鱼贯而入,也拿着火折子跟着点灯。
她道:“沈老将军,您歇着,让奴婢们来吧。”
沈平摇了摇头:“无事,我来。”
齐雅就那样看着,看着沈平为她点灯。曾几何时,她心里的那盏灯就是让沈平点亮的呢?又是在什么时候她心里的那盏灯就熄灭了呢?
齐雅不愿意再去想,她比从前固执了。
她从龙椅上走下来,缓缓地走向沈平。
清雨从来都是个机灵的,她看到这一幕,又带着众人出去了,那点灯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沈平的身上。
沈平专注于他的“事业”,无比认真。就像刚才齐雅没有发现他一样,他也没有发现齐雅。
直到齐雅走到了他的身边,沈平才蓦然回头,看到齐雅,在灯光的映衬下颇为柔和的脸,道:“你来啦。”
齐雅点点头,也拿起一个火折子:“太暗了,我来陪你一起点灯吧。”
齐雅注意到自己没有自称为“朕”,她笑了笑,沈平也跟着笑了笑。就这样他们点起了宫殿里所有的灯,似乎这就是一种消遣了。
无人能与他们一样平静,也无人能与他们一样激昂。
他们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从皇后和皇帝过来闹过以后,皇帝就很乖觉地派人每日把重要的奏章都送给太上皇。
太上皇虽然改了称呼,换了住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下真正的掌权人是谁。有那么一部分对太上皇忠心耿耿的人还是在跟随着她,而另有一部分曾经拜服在白家二兄弟脚下的人,如今也不得不继续讨好着太上皇。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太上皇已经日渐衰老,已经命不久矣。只是他们还是希望着太上皇能多活一,多活一,他们的好日子还能多一。给他们想办法的时间也就多一。
皇帝到底还是个仁慈的,或者是软弱的。
当初白家二兄弟被乐公主斩首以后,乐公主以及她身后的朝廷大臣都主张好好清理朝廷中的门户。顾名思义也就是把从前和白家二兄弟有关的,曾经贿赂他们的人都斩尽杀绝。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乐公主和赵琪,毕竟这两个人可是“有功之臣”。
赞成这一做法的自然还有皇后。她曾经不止一次被白家二兄弟拿来开玩笑,或是无伤大雅的骚扰。她曾经对这样的事从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她早就垂涎于白家二兄弟的姿色,可是又迫于女皇的威势,她只能远远地避开,以求自保。可她如今觉得,那是不能忍的,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在这一点上,她和乐公主似乎是有同样的心思:既然是我得不到的,我就希望所有让不到,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毁了。
这大概也是乐公主下手可以那么狠的原因。
只不过,所有对白家兄弟的指控,皇帝全部允准了,毕竟他也恨透了这两个人。
只是对于白家兄弟“附逆者”的指控,皇帝却把绝大部分人都释放了。他不愿意看到这宫里流血。他已经受不了听到那一遍又一遍洗刷布满血迹的台阶的声音了。
他从来不想做皇帝,从来没想过拥有权力。他是被无数个人给推上去的。
可既然他做了皇帝,他就要行使他的权利。他要让人们都知道,他是得算的。
他用他的权利,减少了一次大肆的杀戮。他不管这会给他的政治统治生涯带来多少的困境。但是他知道他减少了他的罪孽。他不想夜里梦回的时候被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给吓醒。
陛下啊陛下,你为何生养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