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巧幻雨的罩门乃是唐家庄一个绝对的秘密,如今竟教一陌生人说破,禁不住脊背上冷汗直流,若来者是英雄冢之人那还了得,当下杀心即起,但转念一想,即是江湖往事,此人如此年纪,那能知道这般清楚,必是有人告知,若徒然杀之,反而不妙,也许周旋一二,或能从中更清楚来意!于是,暂压着心中那无名怒火,思索著,如何应对为好。

见唐俊天脸色青白不定,公孙疑心中有数,但面上仍无表情,淡淡的说道:“唐庄主,恕小可冒昧,想令尊临终之前,必有要言相嘱。”

唐俊天闻言,不免心中一动,这些庄内之事,是谁知道如此详细?虽然心中疑惑难,面上仍强自镇定的说道:“交下唐家庄这重担,自然会有内外之事需要嘱托,这本是常理,不足为奇,更不须外人在此搅舌”

公孙疑闻言,信手拍了拍袖口,微微笑道:“本来嘛!要是我被仇人杀到本门功夫也不顶用时,也是没那个脸张扬的满江湖都知道!”唐俊天听言至此,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扶手,怒喝道:“闲言休说,接下我七巧幻雨那时再道是非!”

自公孙疑踏进庄内,各处明哨暗椿早就严阵以待,单等大厅传出了动静,立时就是刀光剑影,血溅当场,此时此刻,情势一触及发。

即便如此,公孙疑却不慌不忙,一派轻松的扬扬手说道:“前辈要降尊纡贵,指点几招防身武技,晚辈到也虚心求教,就算是死在此处,难不成江湖人士还敢明著面数落唐家庄的不是?放心,晚辈从不喜欢拨弄是非,若然侥幸能活着离开此地,绝不会胡派唐家以大欺小,以多胜少的故事。”说罢!摆出一付你来吧的模样,像是有恃无恐,成竹在胸。

“发落你这个小畜生,还需要庄主亲自动手么?”听说来了不速之客,以为是英雄冢的人上门挑衅,为恐有变,唐家庄的大公子唐全和二公子唐宁连忙赶到厅前,早有门下人报知,来者极为不善,又恰恰听见,此人正对本门功夫说长道短,言语极为狂妄,见来人不过是一个年轻小辈,两人抢入厅中,站定方位,正待发招,唐俊天见来人态度自若,心中一阵狐疑,连忙喝道:“且慢动手!”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公孙疑,冷冷道:“我唐家庄素来好客,但似你这般抵毁我门派功夫在前,又对我先人说三道四在后,要再不说个明白,暗器无眼,刀剑无情,说不得,也是我唐家庄为讨个说法所致,可怪不得我唐某了。”

公孙疑微微一笑说道“非是在下不知礼数,江湖事本就如此,道是有来好似无,说是无中却似有,终归是听到的比见到的多,江湖是非自然也多。”

唐俊天闻言,似乎听出了话外之意,心念一转,摆摆手说道:“全儿,宁儿,唐家向来好客,敌人在外,你二人领着人向外布置,莫教英雄冢的人马接近唐家地界!这儿、有老夫在此,必无万一。”言下之意,是要周围人马向外退,唐全、唐宁二人得令,虽然忿忿不平,仍向外退了出去。

公孙疑耸了耸肩,作了一个无可耐何的表情,从怀中摸出一对像是手甲的物事来。缓缓说道:“贵庄在十数年前,曾有一仇家上门寻衅,本该大杀四方的七巧幻雨,竟然没发挥作用。以致前庄主伤重惨败,唐家庄覆灭在即,亏得青城率众赶到,仇人暂退,这才保住了唐家一线生机,唐前辈,是也不是”

唐俊天闻言,心头一紧,略一沈吟,却不答话。

公孙疑见状,也不深问,淡淡一笑说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唐庄主惨淡经营,看似多少恢复了些景象,可当年的仇家仍在,不过是碍著青城才隐而不发,如今青城为英雄冢所灭,唐家庄屏障己失,当年故事,就将重演!”这番话切中要害,说的唐俊天脸上青白不定,半响说不出话。

公孙疑扬起手中物事说道“此物乃令尊暗中托人所造!当年此物累及贵庄,险些被灭,今日看来,干系还在于此”

唐俊天疑道:“这老夫却从未听说此事!岂有我庄内珍物,我这一庄之主毫不知晓之理”

公孙疑说道“唐老前辈,即是暗中所造,自然知者甚少,而需打造此物,想那时,必然发生了重大变故,为免消息传开引起江湖震动,进行补救的措失也自然是在绝密的情形下进行,莫说您唐大庄主,现而今这江湖上,还能说出这件秘辛的怕是没有几人了呀”

唐俊天脸色一沈,默然的打量著面前站着的公孙疑,心中暗自沈吟道:“杀不杀敌人朋友”

公孙疑见唐俊天脸色不定,笑道:“今天的朋友可能明天就是死敌,一世的仇人,一杯酒就能化开,看得清瞧的准,就是豪杰!此物物归原主,愿能助庄主渡过此危,不过”

唐俊天见少年面上有些迟疑,说道:“既是我唐家庄之物,若蒙赐还,唐某感恩,必有他报,莫不是还有些牵碍?”

公孙疑笑道:“这到不是,本来这件差事是我义弟受差来此,不料前回往师门途中,见他的软卧倒在路旁,虽然这副手甲没有丢失,但动机括的玉板却不见踪影,本应一并寻回送返。奈何覆命时间己届,不容耽误,料这玉板仍在我义弟手上,如今钥匙怕还在他身上。还请唐庄主不辞劳苦,亲自前往取回。”

说罢,略一拱手,转身便要离开,唐俊天急问道:“可知令弟今在何方?”

“绿柳湖畔。”语音甫一落下,再看那公孙疑,竟已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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