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欲求?”
“不错。”我说,“这些梦境之所以存在,多半是因由你的欲求。”
“也就是说……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的,是我心底的某种渴慕?”
“嗯……”我微微点头,“仔细想想吧,miku酱……你所渴盼的究竟是为何物?”
等了许久,我都没有等到miku的答复。
于是便轻轻起身,靠近了那扇窗户。
揭开窗帘的一角以后,胧月的光线畅通无阻。
我沉默地倚靠着窗边的墙面,心底所想的也不知是为何物。
光阴之河静谧无声地淌过。
伴随着手机的轻震,我低头望向了屏幕。
“对不起……卡夫卡君。”
她的话语中透着很深的失落。
“想了很久,但实在想不出什么线索。”
“这不怪你,miku酱。”我说。
释梦本就并非易为之事,无有经验之人很难成功。
中学时代的我,就曾自己释梦。
因此,才深知解梦的困难程度。
若是那些寻常、表浅的“表观之梦”,仅需探明梦境的核心便可解梦。
真正难以解离的……是与梦者自身的渴求相违背的“反愿望之梦”。
比如希望自己富有的人突然有一天梦到自己背上了巨额债务。
这看似违背了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提出的核心原则——“梦是愿望的达成”。
因此,他补充阐述了另一个概念——“梦的改装”。
即梦者潜意识里对于此类愿望存有顾忌,因而将“愿望的达成”伪装再造,使其变得难以认出。
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人也如平日里所说的社交辞令一般覆有“面具”。
而弗洛伊德以为,这“面具”便是对于梦境要素的一种筛查形式。
唯有潜意识可以接受的内容,才得以以梦境的形式展现,否则就需要经过“梦的改装”,以一种形变之后的形态呈现出来。
但是究其根源,梦境必为“愿望的达成”。
实现愿望的“表观之梦”,举个最为简单的例子——我们若是在睡前饮用了大量的开水,当晚可能就会做天降大雨或者突发山洪一类的梦。
这些出现于梦里的诸多“表象”,往往就是对于主体欲求的一种抽象、形变后的具象化表达。
而另外一种“反愿望之梦”,表现的形式则大为不同。
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所谓的“噩梦”。
如果假设“梦是愿望的达成”,那么噩梦的存在就解释不通——难道做噩梦的人会渴望遭遇那种虚幻成真的恐怖?
对此,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举了一个相似的例子:
有一个年轻的少女,她的姐姐曾育有一子,名叫奥图。
少女对这个小外甥十分疼爱,可是这孩子却过早地夭折了。
在那之后,少女的姐姐又生下了一个男孩——查理。
少女认为,自己无疑也是喜欢查理的。
可是,一天晚上她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查理僵硬地躺在小木棺里,双手交叉平放着,周围插满了蜡烛,那样子就像当年奥图死时的情景。
少女对此感到愧疚和不解,于是便前来询问弗洛伊德,难道她真的那般狠心,希望姐姐最后一个宝贝的子嗣都死去吗?
或者说,这个梦境反映的真实愿望其实是她希望代替自己的外甥去死?
而睿智的弗洛伊德早已明了了一切。
他在调查过这名少女的生平之后,发现她是一个年幼丧亲的孤儿,自小就由年长甚多的大姐养大。
过往常来她家拜访的亲友中,有一位使她一见钟情的人物。
两人互相爱慕,几乎快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因由大姐的无理反对而告吹。
在感情破裂以后,少女依然怀念着自己的爱人——一位文学教授,可是对方却因为避讳而不再拜访家门。
于是她伤心地离家远行,但也没有同他相见,只是在他每次举办学术演讲的时候悄悄地到场做一名听众。
在做了外甥死去的梦的前一天,少女曾告诉弗洛伊德,这教授明天将有一个发表会,而她一定会赶去为他捧场。
也就是在这发表会的前一天晚上,她做了这个不祥的梦。
而且,梦中的日子刚好就是发表会举行的那一天。
弗洛伊德当时便深思道:“那么,在你的梦里,那一天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少女想了想,告诉弗洛伊德,梦中自己爱慕的教授在阔别许久之后再次前来吊丧,他们终于得以相见。
而这时,少女也明白了自己真实的心愿。
那并不是希望自己的小外甥查理死去……而是渴求与自己深深思念的爱人会面。
……
我突然听见“沙沙”的声音。声音是从少女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我把耳朵贴在少女的肚子上倾听里面的声音。那个声音既像从草上走过的声音,又像是浑天仪转动的声音,静静地一直以相同的频率持续着。
少女发出了鼾声。没有任何味道的薄汗,已经把脖子到**之间的部位浸湿了。就像湖泊里的水一样,沉睡的少女身上的任何一个凹陷处,都积满了她流出的汗水,积满了的汗水又化作几百条汗线,从少女身上滴下来,润湿了地面。
少女躺在草地上,汗流如注。
少女身下的小草吮吸着汗水,飞速地生长着,不一会儿就长出了茎,然后顶芽长成了枝条,侧芽长成了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