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帝不买账。
他紧紧闭着嘴。也不知是认定了这茶里有毒还是单纯因为眼前这个人惹人厌而不喝。
青离挑挑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茶盏。
那茶是宫里的茶。
这皇帝明明眼看着自己给他倒水，心里的防备却是一点没跑。她都把茶盏递到他嘴边了，愣是灌不进去一滴。
青离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皇帝瞪着她。
“你喝不喝？”
皇帝没说话。
“不喝？”
皇帝依然没说话。
青离的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篡位。
当然皇帝现如今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可是万万不敢的。
“真不喝？”
不喝。
青离叹了口气：“何必呢？”
皇帝仍然和她对峙着，大眼瞪小眼。
她站了半天，终于妥协：“行了行了，不喝就不喝，搞得我求你喝水一样。”
这才将将手里的茶盏放下。
“何必呢？”又重复了一遍。
她回到原先的椅子上坐好，然后重新看向皇帝：“那，现在，咱们来聊聊？”
皇帝狠狠喘了几口气，手指在扶手上捏得青筋暴起，本就因年老而干瘪的皮肤愈发恐怖。
他瞪着青离，血丝充斥了整个眼球。
青离也不急，手指慢条斯理地绕着杯子沿划了几圈。等着那皇帝喘过来气了，将嘴角的血迹也擦除了，这才将被子放下。
“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假话，但是有些东西我又不能告诉你。所以，就是那你想知道十一年前我在哪里，是谁，我也不能告诉你。”
“我接近宰相是有目的的。刚刚你也知道了，就是为了护人。”
“所以……”皇帝接过话，“你是因为护他才找的宰相，而不是因为宰相才认识的他？”
“对的。”
皇帝的神情有一瞬的迷惑。
青离正准备接着说，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缓了缓，观察着皇帝的反应：“我若是把我自己的事儿告诉你了，你能回报我什么？”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谧。
皇帝摸着良心问自己：自己上位这么多年，有几个敢跟他谈条件的？
眼前这人是第一个。
其实说实话，他并不觉得青离这叫大不逆。反倒觉着这几十年来，那些人对他都一个德行，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看久了，便也觉得厌烦了。
不是没有像青离这般胆子大的，只是他们再怎么胆子大，却还是皇帝说了算的。
青离不一样。
别人激怒他的时候，要么妥协退让，要么用力求饶，也有被拽下去视死如归的。而青离在激怒他以后，仍然在试图激怒他，激怒得更猛烈一些。
所以在面对青离的时候，他突然有一股子劲儿。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已经有好些年都没出现过了。
就是一定要比一比，看谁能压得过谁。
“你不是要护人吗？你说出来我想一下，说不定就帮你护了呢？”
他的心还有一些气急的狂跳，却被自己掩饰了下去。
青离摇摇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最多也只能活半年。想用我的故事，换仅仅半年的安稳，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