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我们之前招惹了许多仇家。本来以我之力,便足以将他们打退。但近日,他们一同上来找事,我若继续呆在相府,可能会给你们……带来些麻烦。”
“宰相,我说的够多了。”
她冲宰相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我,还有一问。”宰相叫住她。
“请讲。”
“你走了,打算去哪里?若是没猜错的话,你徒弟,还在江城吧?”
“是啊,我徒弟还在江城。”青离跟着他说了一句,却像是自说自话。
“我不会走,我还是在江城里。只是不会再住在别人家了。这十年,”她顿了顿,“刘兄,这十年,我过得很快乐。但是以后,我可能每隔几天就会遭到袭击。若是具有定所,恐怕浪费钱财。而,我本无钱。”
宰相沉默。
青离亦然。
很久之后,宰相才说道:“你确实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吧。若是身份不便暴露,我们相府便当你没来过。你这些年为了我们也确实做了不少事情。虽然至此我也不知你是为何,但若是以后,你遇见什么事情,尽可以来我们相府。我们挂念这十年恩情,你永远是我们相府的客人。”
“好。”
青离拱手。
这可能就是人界的情意吧。虽然她可能在他有生之年来不了了。
面上还是有些遗憾。
而宰相看着青离的样子,恍若回到了十年前刚刚看见青离的时候。
那时候,翩翩少年郎,穿着像如今一样的白衣,丰神俊朗,向他诉说着自己的愿望和本领。如今,已经过去十年了。
自己已经老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膝盖这两年经常疼痛。皮也松了下来。
而那当初的偏偏少年郎,一点都没老,却……变成了个姑娘。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这两日我派一个丫鬟去你屋里帮你,等收拾差不多了就走吧。”说完甩了一下袖子。换了个姿势。
“不用了,我再歇两日,屋里的东西就留在相府吧。若是屋里有些值钱的玩意儿,你们或许可以留下来,至于其他的,你们挑挑拣拣,可以扔的,便扔了吧。”
宰相点点头,没说话。
青离拱手正欲退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因着这两日要走,贪念刘兄给我的十年安稳,作为回报,我给刘兄带了一坛酒,算是给你送的最后一个礼物,”她顿了顿,“刚刚刑管家应该是放在外面的阶上了。等一会儿,可以让管家将它收起来。”
“谢谢。”宰相重新拿起了笔。
“谢谢”一出,这关系便再也回不去了。
刑管家将书房的门打开,青离和他对视了一眼,便直接出了房门。
青离看见他将那坛酒抱进了屋子,随后关上了门。
外面围着一帮的下人。
看见青离出来,他们自发地开了一个道,一层一层的人群往两边退开。他们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青离,似是都要知道,她不日就要离开了。
青离有些不忍。
她低着头,迈着小步,顺着人们给她让出来的道,慢慢往人群外面走。
明明只是三两层人的距离,却好像走了很久一般。
青离的目光一动不动。那些人的目光却随着她的移动而转身,他们默契地没有言语,只是在用目光为青离送行。
青她微闭眼睛。
心里五味杂陈。
世人皆有“打一拳,给一个糖豆”之说。只是打的多了,给再多的糖豆,也弥补不了身上收到的伤。
纵使给他们留下了再多东西,骗了他们,还是骗了他们。
他们看着青离往她自己的院子走。明明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却在那背影里看出来一股子萧瑟。
谁都看见了她身上的白光,谁都觉得,她这一走,便会像仙人飞升一般,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宁子转身默默抬起头,青离的散发在空中飘散。
阳光晴朗,万里无风。两旁树像是感知到了这境况,无风而落下花瓣来。
此去经年,若你有机会归来,便是荒坟一座,白骨森森。
他低下头
转身,与青离所去,背道而行。
青离离开的时候是个晴天。她走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装了点钱。
她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突然消失的。谁也没看见她走正门离开。后面的下人也从未有一个人看见她的身影走过。
她脚步轻移,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飞身而起。
而脚步落下之时,已然到了东邪如今的府邸。
趴在房顶瓦片上,隔着一点距离,对面的书房里坐着的,依然是东邪。
东邪已经结婚了。
他如今在父亲的推荐下,声名大噪,已经成了能震慑一方的将军。
青离在房顶趴着往下看,轻而易举就看见他手上因为常年拿兵器而磨出来的茧。
可是如今,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虽然世人皆知江城东邪,说他是罗刹,说他不近人情,冷漠非人。但他从不害旁人,弱者。他在战场上可以千里不留行,但在江城,真的是翩翩公子一个,却被人污蔑。
他从不管,也不屑于去管。一直只做自己该做的事,说自己该说的话。
而那个所谓的新婚妻子……
青离想到这个,脸上抑制不住地笑。
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东邪对她很不好。
结婚二年,从来都没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