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怎么好好的,要让咱们去广西?”
“电报上说,整饬政务。”孟绍原点着了一根烟:“但怎么整饬,根本没有明说。这事情不好办啊。”
“有什么不好办的?”李之峰嘀咕了一声:“有戴老板的电报,您这就是钦差大臣了。尚方宝剑在手,您怕谁?
再说了,不就是个广西站,能有多大来头?您好歹是行动处处长。”
“你懂个屁。”
孟绍原忍不住骂了一声:“咱们军统,各站分成甲乙丙三等。上海、天津、北平、四川、云南为甲种站,编制一百六十人,战时允许规模扩大一倍以上。
咱们在上海的时候,人员规模如此庞大,但其实有九成以上是不在编的,也就是我们所谓的编外成员。可在编人员也早就超过三百人了。
广西站为乙种站,按照规定,在编人员一百十人,即便战时,在编人员也就二百来人,算上忠义救国军各级头目,从总部领饷的,不会超过三百人。
可你知道广西站有多少人?旁的不说,光是一个桂林组,在编的就有一百五十号人!”
“不会吧。”李之峰大是惊讶:“广西站一多半的成员集中在桂林了?”
“广西站从总部领饷的,足足有五百号人。”孟绍原冷笑一声:“也就是说,一个乙种站,规模远远超过了甲种站。
我在上海的时候,为了激励士气,发展了大批在册特工,可薪水,都是我们上海自行解决。
广西不同,一到日子,薪水一准准时打到。我看过广西站的花名册,有个老太,六十二了,居然也是在编特工?
我问了下,你猜怎么着?说这老太,枪法如神,指挥忠义救国军,屡立战功。这话你信不。”
“屡立战功?立的什么功?”李之峰抓了抓脑袋:“广西那是大后方,民国二十八年,日军进攻了一次广西,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除此之外,广西一直太平得很,老百姓的生活也没受到战争影响。相反,还接纳了大批难民,尤其是华侨,不是被称为‘第三侨乡’?
广西忠义救国军?没听说他们出省打过仗啊?这可有些蹊跷了。”
“个中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就是造假名册,领空饷,填满自己腰包?”孟绍原冷冷说道:“这事情,在国军中常有发生,可在咱们军统?
戴先生是非常痛恨这种事的,江西站曾经做过一次,为此掉了十几颗大好头颅。可广西怎么敢这么做?”
李之峰似乎明白了:“广西站背后有人,连戴老板也不敢轻易动?”
“是啊,背后有人。”孟绍原叹了口气:“广西站前任站长苏业光,在广西待了不到一年,就被调任了。因为他斗不过桂林组组长万承安!”
“啊!”李之峰张大了嘴:“一个站长斗不过一个组长?是,咱们这种组的权利很大,但也不至于站长都无可奈何吧?”
“斗不过就是斗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孟绍原也有一些无可奈何:“万承安的后台,是赖刚!”
“拆墙处长赖刚?”
“没错,就是他!”
李之峰终于弄清楚了。
就这位,在ah任保安处中将处长的时候,为了拍马屁,亲自监督,拆掉了阜阳南北两座古城。
并且把城上的附属建筑白衣楼、城外的刘公祠、文昌阁统统都扒掉了。
阜阳的父老乡亲跪地请求不要拆城,或者仅象征性地扒掉一部分城墙,他都不允许,督促着一定要按照上面的命令彻底拆除。
至今阜阳人提到此事都对他恨之入骨。
这家伙是广东兴宁人,黄埔一期的,又在庐山军官训练团将校班毕业。
之前是力行社及励志团成员。
现在又是广西独立五师师长,广西省保安处中将处长,权利极大。
难怪,万承安有这个后台,自然可以有恃无恐。
“广西乃是李、白之广西,上面那位。”孟绍原指了指头顶:“是用赖刚来牵制他们李、白的,所以咱们戴老板也对他无可奈何。
万承安刻意交好赖刚,在广西,只要赖刚不点头,什么事都办不成。戴老板呢,也是有所忌惮。
你看电报上的命令,就是整饬政务,怎么整饬?整饬到什么地步,可以动谁,不可以动谁,根本没有说明。
看起来,是赋予了我极大的权利,其实,我面前是个大火坑啊。一不小心,我恐怕就离不开广西了。”
“没那么严重吧。”李之峰瞠目结舌:“您好歹是万承安的顶头上司,他能对你怎么样?”
“他能对我怎么样?是我能对他怎么样。”孟绍原凝视着前方:“我不怕日本人,可我是真的怕我身边自己的同胞。
沦陷区,我说去就去,想走就走,日本人拦不住我。那里的指挥官,也愿意协助我。
为什么?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利益所在。能够在沦陷区坚持下来的,都是真心抗战,矢志不渝的一群人。所以一些小的矛盾,我们都可以化解。
大后方?那就完全不同了。那里看不到日军,歌舞升平。我才回到重庆,就被人整了,去趟远征军,又被人算计了。
这次去广西,恐怕也是如此。广西太平啊,万承安还利用广西面向东南亚的地理优势,大肆走私。
武汉、广州等地失守后,大量难民涌入广西,他又趁机大发难民财,听说有的难民,说万某人比日本人还凶狠。
我这次去广西,万承安肯定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