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先早茶。
从香港到澳门再到广州,孟绍原不知道吃了多少顿早茶了。
早茶文化,在这里的确是根深蒂固的了。
喝到快中午的时候,徐乐业看了一下时间:
“走,咱们吃中饭去。”
啊?
这早茶吃了两个多小时,立刻又要吃中饭?
谢镇南似乎看出了孟绍原的想法,笑道:“蔡老板,你是吃遍了大江南北的,可我们广州的中饭,你一定没有吃过。”
是吗?
孟绍原有些不服气了。
自己吃得也不算少了,还有没吃过的饭局?
徐乐业也是一脸笑意:“蔡老板,今天,无论如何要把你安排好了,生意上的事情,你放心,一准帮你办妥了。”
生意自然指的是任务。
孟绍原也不担心。
有谢镇南、徐乐业、高英澜在这坐镇,出不了什么事。
只是,看着两个家伙把顿中饭说的那么神秘,孟绍原的好奇心也被调起来了。
……
这顿中饭,孟绍原还真没有吃过。
是在船上吃的。
船上吃饭倒也不稀奇。
问题是?
吃饭的方式。
广州历来都是一个贸易大城市。
广州码头,繁忙不堪,大型货轮比比皆是,贸易极度繁荣。
沦陷之后,国际货轮消失不见,但依旧非常繁忙。
而在珠江边上,除了停着不少的火轮,还有一艘艘改装过的渔船。
这种渔船在广州有个特殊的称谓:
“胥船”。
广州胥船最鼎盛时不下七八千艘。
什么是胥船?
其实,就是妓船。
这些船皆以脂粉为生计。
妓家以船为,以为生计。
其舟多为画舫,因而又称“花船”。
早在乾隆年间,广州“花船”便已经名扬天下。
广州的船上人家,他们以船为家,生死皆在船上。
相对于生活在岸上人们,他们的社会地位是非常非常的低,甚至连乞丐都不如。
可就是这种地位最低的胥船,无数的广州人趋之若鹜。
有的甚至闻名巴巴的从外地赶来。
日军占领广州,胥船的生意也受到了极大影响。
因为船太多了,又都靠这个生活,因此行业间的竞争极其惨烈。
因为她们是扮演的妻女,大多数的甚至只要客人提供饭菜便行了。
活着,比什么都好!
普通的胥船,他徐乐业可看不上眼。
招待孟绍原这样的贵客,你要是安排到小船上,不但丢面子,而且不卫生。
万一身体出了事,谁负责?
一到岸边,早有两艘小艇在那等着了。
“蔡老板,谢老板,请。”
徐乐业熟门熟路,一伸手。
上了小艇,便朝着远处开去。
到处都能看到胥船,涂脂抹粉的女人们,不断朝着小艇招手。
“生意不好做啊。”
徐乐业很是同情的叹了口气:“过去呢,这些船虽然发不了财,但维持个温饱总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呢?
有的船几天都开不了张,为了抢夺生意,打架斗殴的事情时有发生。前几天,就为了抢个客人,动起手来,一个女的还被打死了。”
“胥船如此,其它各行各业一样。”谢镇南也深有同感:“物价飞涨,日本人卖的粮食里面,竟然还渗杂着煤灰木屑。就算这样,也依旧被一抢而空。”
几个人聊了一会,便看到了一艘大胥船停在江面。
这一艘胥船,有别的七八条船那么大。
一被接上胥船,有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立刻春风满面的迎了上来:
“徐老爷,谢老爷,你们可有段时候没来了,昨天,我一听说你们要来,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哟,这位大爷面生啊,第一次来?”
“啊,是。”徐乐业接口说道:“这是香港来的蔡老板,孙妈,你可给我招待好了。”
“瞧您说的,您徐老爷谢老爷来了能不招待好吗?”
孙妈说着朝船里面一叫:
“老爷们回府了!”
这就算“回家”了?
船舱帘门拉开。
徐乐业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李之峰和保镖们,在外面船甲板上另外加了一桌。
一进去,就看到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迎了上来。
还没等到说话,三个姑娘迎上,一人一个:“老爷,您回来了,先去洗漱一下,饭菜都安排好了。”
这就算是扮演的夫人?
孟绍原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姑娘搀扶着进了一间船房里。
一盆水早就准备好了。
“老爷,我帮您洗手。”
这姑娘就像个贤惠的妻子,很自然的帮孟绍原洗起了手。
一边洗,还一边说道:“今天岳先生让丫头带话,说明天要带学费去。”
嗬!
孟绍原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个。
这角色扮演的也太入戏了吧?
他也是觉得新鲜,也蛮配合的:“好,一会我就给你钱。”
姑娘抿嘴一笑:“不急,老爷,一会您和徐老爷谢老爷吃了酒,聊完天再给也不迟。”
她一眼就看出,这位爷是第一次来。
所谓的“学费”,就是找个借口。
这得专业,演戏得演全套了。
本来玩得好好的,大家都入戏了。
结果等到走的时候,一付钱,客人回过味来了,这不还是生意嘛?
所以呢,给钱的时候,得说是“学费”,或者是“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