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2月8日,除夕。
常熟九边村。
九边村是个不大的村子,也是岳镇川统帅支队,代号“野牛支队”最早发展起来的根据地之一。
这里就一户地主,叫申满仓。
打从岳镇川支队一进来,申满仓立刻双手拥护赞成,并且给支队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后来熟了,岳镇川也经常会在申满仓家过夜。
根据地的好处就在这里,就和自己家似的。
冬季扫荡以来,局势迅速改变。
岳镇川这段时候和敌人大大小小交火几十次,打死了不少敌人,自身的伤亡也很大。
尤其是那些伪军,和之前遇到的的确不一样了。
过去的,一听到枪声一个个立刻趴倒在地,就生怕子弹擦到自己。
可新调来的“和平建国军”第一团,好家伙,战斗力真不弱。
这支武装是去年才刚刚成立的,军团都是从伪中央陆军军官训练团里挑选的。
士兵的主体组成部分是收拢的国军溃兵、挑选出来的俘虏,配以一部分的土匪。
这些都是有很强作战经验的。
再加上一式的德式钢盔配着92重机枪。
火力猛,军官指挥有素,再加上士兵作战经验丰富,让各忠义救国军一下就蒙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为了彻底破坏敌人扫荡,全支队化整为零行动。
岳镇川亲自指挥的武装,居然被这些伪军撵着被迫撤离了苏州周边,到常熟一带活动,寻找机会,再行反击。
这眼看着就要除夕了,这帮该死的伪军也该消停一下了吧。
岳镇川恨得是咬牙切齿。
和平军第一团的团长叫尚明荣,这梁子岳镇川算是记下了。
“岳司令,吃菜,吃菜。”
申满仓殷勤的劝着酒菜:“这都除夕了,我就想着你会不会来呢。”
“老申,又要麻烦你了。”岳镇川有些心不在焉。
申满仓脸一板:“岳司令,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谁和谁啊,我这里不就好像你的家啊?”
岳镇川也不和他多客气,看了看:“你老婆孩子呢?”
“嗨,别提了。”申满仓一声叹息:“这不是,大过年的,我老婆的姑姑死了,我老婆带着孩子赶回苏州奔丧去了,你要是不来,我不得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了啊?岳司令,啥也不说了啊,咱们喝酒,好好的喝一气。”
“喝酒,喝酒。”
岳镇川本来就心情不佳,一口便把一碗酒喝得干干净净的。
他岳镇川什么时候受过被人撵着满地跑的气啊?
不行,过完年,得和魏云哲、王精忠商量一下,怎么把和平军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
“大冷的天,让外面站岗的弟兄们都进来吧。”
申满仓关切地说道:“你放心,日本人也得过年,不会来。再说了,咱们村子里还有帮着你们放哨的呢。”
岳镇川想想也是,过去,日本人但凡只要出现,立刻会有人来通风报信,让他们及时转移。
他也没当回事,把外面的弟兄都叫了进来。
他随身带着一个中队五十个人。
进来的七个人,全是岳镇川的贴身卫士。
其余的队员都分别驻扎在了九边村村民家中。
人一多,喝起来就热闹了。
“申老爷。”
一个人在外面叫道:“还要酒不,我可得要上床了啊。”
“要,要,再给我弄两大坛来。”申满仓急忙站了起来:“岳司令,你先喝着,我给你拿酒去。”
“哎,辛苦你了。”
岳镇川也没当回事。
像这种小村子的小地主,什么事情不是亲力亲为的?
在那喝了十几分钟,申满仓还没回来。
“这狗日的尚明荣。”
岳镇川喝的眼睛都红了:“我他妈的过完年非得……”
“噼噼啪啪”!
鞭炮声忽然响了起来。
“这时间点放什么炮仗,那么热闹,又不是……”
岳镇川刚嘟囔了一声,忽然一怔:“不对,申满仓该回来了,这个点放炮仗,有问题。”
他立刻掏出了枪:“小常,出去看看!”
“砰砰砰!”
枪声,响起!
……
完了啊。
岳镇川据守着房子,看了一眼身边倒在血泊里的四个弟兄,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村子里到处都是枪声。
和平军差不多把整个团都出动了,把个九边村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岳镇川,你没地方跑了,投降吧。”
外面传来了大喇叭的叫声。
“放你娘的屁!”岳镇川怒吼:“老子生是军统的人,死了也是军统的鬼!弟兄们,给我打,我们殉国了,孟绍原会帮咱们报仇的!”
……
这一战,岳镇川所带领的野牛支队第一大队第一中队被围困在了九边村。
一连组织了几次突围,都被第一团凶猛的火力给打了回来。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一中队伤亡大半。
岳镇川身边的七个卫士,全部阵亡。
屋子里,就剩下了一个负伤的岳镇川。
“他妈的,他妈的。”岳镇川喃喃骂着,把弟兄们尸体上的手榴弹全部收集到了一起:“老子英雄了一辈子,今天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的身上已经四处负伤,一条腿都被打断了。
没法活着出去了。
老子不能投降。
老子不能给军统七虎丢脸啊!
“项守农,等着老子,老子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