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水临渊看着周围数十人老弱病残,各个面黄肌瘦形销骨立。
水临渊皱了皱眉眉,看看身旁睡着的吾羲,水临渊点了他的睡穴,此时他睡得人事不知。
和光给吾羲擦了擦脸,又给他摆出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看向那须发皆白的老伯,此时他怀里正抱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这小女孩细手细脚,一直昏睡不醒,手脸溃烂,窝在老汉怀里气若游丝。“老人家,这小女孩怎么了?”
老伯道:“这是孙女桃桃,大部队走的时候,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被落下了。这几日突然生了怪病,一开始是是咯血,后来就浑身高热嗜睡,接着就皮肤溃烂整日昏睡,都说活不长了……”
水临渊看着桃桃,皱了眉:“他需要看大夫。”
“现在这城里,活着的都在这里了,哪还有大夫……”老伯叹了口气
之前和老伯比划的那位老汉道:“邱伯,这几个是什么人?怎么他们一来,太守就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老伯道:“我并不认识他们,这不是大家都忙着逃命,赶到一起了么?”
水临渊这才明白,原来他竟是无意间闯到了这些老弱病残的秘密地,所以方才老汉和老伯的手势,是在权衡,让不让他们三个人外人进地窖。
那老汉忽然骂道:“那禹州太守卢鹤平明明就是有粮食,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不算!还要杀了我们!”
满屋子的老弱,皆是面容愁苦,有气无力。
水临渊想着,带着吾羲、和光于乱军中脱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聚集在这里的几十人老弱,就这么被杀或者被饿死吗?可是,就算他不走,他也没法救助这些人,他们是饥民,他们需要的是食物……食物?那些官兵肯定是有食物的,他倒是可以劫掠一些过来。
可是即使有了食物,他们也很难长久过活,毕竟那么多官兵,他们随时会成为刀下亡魂。难道他要时时守在这里吗?
即使他守在这里,只会让越来越多的官兵对付他,数量会多到让自己只能自保,而无暇顾及这群手无寸铁的人……
一个艰难的取舍就这样横亘在水临渊心头:他要不要管这些人?他该怎么帮这些人?
目前看来,地窖里的老弱想要有活路,也得是地上的那些官兵给活路……
水临渊看着这地窖,和地窖里的这些人,这个地方并不好找,这些人为什么在官兵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时,就恰好第一时间集结在这里?
“这个地方这么隐蔽,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地窖的?”
老汉道:“徐队长告诉我们的。”
“徐队长是谁?”
那一群面黄肌瘦的人里,骨瘦如柴的老人道:“赵老三,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徐队长今天还会来吗?”
立即又有一个干瘦的老妇道:“太守要格杀勿论,那徐队长会不会带人把我们交出去邀功呀?”
那叫赵老三的老汉道:“闭嘴!徐队长绝不会是那样的人,要不是徐队长,我们这些人里还有几个能活到今天?”
又有一人道:“活不成了……太守说格杀勿论,徐队长怕是不会再给我们送吃的了。杀死、饿死,都是死……”
“咚、咚、咚、咚”
头顶上传来四声像是跺脚的声音,地窖里的人忽然精神起来,无神的双眼顿时被点亮了起来,一起看着地窖的入口方向。
赵老三喜道:“是徐队长来了!”
一些人蹒跚着往入口方向簇拥,还有一些人原地未动,眼里满是担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簇拥的入口一阵骚动,像是在哄抢什么东西。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大家别别急……别抢……都有,都有……”
原来还坐在地窖里的人,顿时全部争先恐后地簇拥过去,连邱伯也放下了怀里的小孙女,往上凑。
赵老三怒了,沉着嗓子怒道:“大家都安静!先坐好!”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在地窖四散开在地窖坐好。水临渊这才看清,进来的是个一身役服的年轻人,手里提了只麻袋,松松垮垮的,里面得到东西连一半都不到。这年轻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刑台边上的守卫头领。
这时那年轻人也看到了水临渊,顿时扔了麻袋,抽出佩剑刺过来。
和光心中一惊,水临渊却神色不动的坐在原地,只伸出一只手,又伸出两根手指。
似乎有隐约的铮鸣声,但那剑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你打不过我,又受了伤,别白费力气了!”水临渊指间轻轻一弹,那剑便从对方手中脱手荡开,落在一旁。
众人纷纷朝那年轻人靠拢。
年轻人失了剑,就方才这素袍刀刃的一夹指、一弹指,便知道莫说自己一个人,就是再有几十人怕也无法奈何眼前这人。但他仍然一脸警惕:“你和盗匪是什么关系?”
水临渊瞥了这“徐队长”一眼:“没什么关系,跟他不太熟。”
徐队长道:“既是不熟,为何之前那般情状?况且这孩子,”他看向地上熟睡的吾羲:“之前哭着喊着叫爹娘……”
地窖里一时嗡嗡耳语,看向三人的眼神有痛恨、有惊怒、有惧惮……
水临渊皱了皱眉:“虽然我不知道,赈灾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们挂着的脑袋的那两个人,绝不可能是盗匪。真相,恐怕也不是你们官府所公告的那样。”
徐队长看着水临渊,眼神闪烁,转身去提那丢在地上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