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一声极细微的轻笑声从屋内传出,让离屋门最近的姜筱璕捕捉到。能够被自己逗笑,说明情况还不是极遭,她心里顿时有了底,转身用小手朝末兰比了一个‘孔雀头’的手势。
这个手势末兰知道,公子以前解释过,是‘搞定、成功、可以了’……等等的意思。然后她就看到姜筱璕朝着她努努嘴,小手朝后一挥了挥,头朝后一摆,这是示意她接过瑾姑手里的食盒跟她进去的意思。
当姜筱璕推开里间的门时,映入眼帘的,的确是一地的碎瓷片。她心道:“果然每个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有些暴力倾向。只不知这样摔砸过后,心情是变得好一些呢?还是更糟。”
她小心地绕过那些碎瓷,行至圆桌边,示意末兰将食盒放在上面,自己则在房间里到处搜索承颐的身影。因为房间一直保持着昨夜就寝前的样子,窗棂前遮光的帘子自然是放下的,透过帘子的缝隙,有一些光照射进来,再加上一直点着的油灯,屋子里并不是特别暗。
姜筱璕眼光最先触及的床塌,果然如瑾姑所说的一般,被褥仍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人在上面睡过的痕迹。在离床不远的一棵檐柱下,她的眼睛与一双有些发红的双眼对视上。那双眼睛也正看着她,瞟了一眼将食盒放在桌面的末兰,少年用沙哑、干涩的嗓子说道:“让末兰出去吧!”
听到他肯如此平静地跟自己说话,姜筱璕点点头,转身对末兰说道:“端些润喉的茶来,你就出去,把门带上。”
末兰应了一声后,转身出去。
候在外间不远地方的瑾姑三人早听到里面的对答,机灵的喜富已经将一直备好的温茶端在手上。末兰出来时,直接从喜富手上接过托盘端了进去,瑾姑三人探询的眼光随着末兰的身影看向里屋,却因隔着些距离,看不到靠在檐柱旁的承颐。
末兰轻盈地绕过门前的碎瓷,将茶盘放到桌面上,细心地倒上两杯茶后,自觉地退了出来,将门掩上。
末兰出去后,姜筱璕走到承颐身边,伸出一只手递向承颐,说道:“起来吧,天还冷着,地上一定很凉。”
少年的眼光看着眼前白晰的小手,盯视良久。姜筱璕见少年半天都不动,又说道:“还是说要我陪你一起坐地上?”
听了这话,承颐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握住姜筱璕递给他的手,并不怎样借力地起了身。姜筱璕却趁机将他引到圆桌边坐下,将一杯茶塞到他手里,说道:“赶紧喝了润润喉,明明才十来岁的少年,适才说出话来的声音象五旬老人一般。”
承颐知道她这话有些夸张,只是自己确实也渴了,就一口一口地啜饮起来。
见着承颐肯饮茶,姜筱璕又爬上圆凳站着,揭开食盒,将盒中的饭食取出来。
承颐见她颤颤巍巍地端出一碗汤的模样,生怕她一不小心洒了,烫了自己的手,再也舍不得一直这样看着。只得轻叹了一口气,将茶杯放下,自己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汤,将食盒里的食物一样一样地取了出来。
摆上一看,却只有一双碗筷,眼有异色地看向姜筱璕。仿似在问,‘你适才不是说没吃饭,要寻我一起吃的?’
姜筱璕忙陪着笑脸,说道:“我前面实在太饿了,就先偷吃了些。”说到这,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话的真实性,还拍了拍滚圆的小肚子,说道:“但是我真的没吃饱,我见你这些菜食挺好吃的,我一会要分一点吃。”
说完这话,看到承颐似是不信一般,忙又指着那碗白绿相间的蔬菜粥,说道:“还有那个菜粥很好喝,你用碗盛一碗,其他的都留给我,我用勺子吃。”边说边抓起那只勺子晃了晃。
承颐无奈,按她所说的用小碗盛了粥,却将小碗推给了她,自己就着盛粥的大碗坐了下来,慢慢地举起了筷。姜筱璕见承颐肯吃,忙将汤碗推向承颐,说道:“你一整日没吃东西了,不如先喝点汤暖暖胃,护肝的。”
承颐听着她强调护肝,想着她为自己这般的卖力费心,终究没有舍得浪费她的心意,默默地端着汤喝了下去。
一餐饭食吃得润物细无声。除了姜筱璕一个人在桌上推碗换碟地将桌上的食物往承颐面前挪,两个人没有再说别的话。姜筱璕也不敢随便地提承颐昨日出去见人的事,生怕提了,他连这餐饭都不吃完。
好不容易见承颐放下了碗筷,姜筱璕见桌上的的饭菜也吃了大半,想着他空了的胃也不宜一次吃太多,便不再强求于他。自己端了一杯茶,思忖着怎么开口问他。怎知承颐拿走了她手里的茶,从茶壶里重新倒了一杯递给她,说道:“那茶凉了。”
“哦!”姜筱璕方才愣愣地接过,慢慢喝了一口。
承颐也给自己换了一杯后,开口说道:“你定然是想问我,昨日出城发生了什么事吧!”
“嗯?!”姜筱璕恍然地回过神后,点点头,说道:“你可愿意说?”
承颐回道:“我说过会与你说,自然愿意说。”
听到承颐愿意说,姜筱璕松了一口气。并不是她想探知人家的秘密,而是她认为,有些事一个人想,往往想不通,但如果肯说出来,就算仍然不能解决,多少也算是一种释放。便直接开口问道:“你昨晚可是去见了什么人?”
承颐点头,说道:“我是去见了舅父。”
“肃州刺史?”姜筱璕心道,果然如此。随之便疑惑不解地问道:“既然是去见你的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