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以为太阳鸟号的船长要了这么多护卫,是想和海盗们硬碰硬,来个甲板上的接触战。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船长将他们全都赶下了甲板,下到了桨手舱。
甲板只剩下了船长,舵手,传令水手,还有两个负责调整索缆的水手。以及天狼,贵人,老头,这三个乘客。
天狼听到大副在下方大声地下令,让那些护卫们换下部分桨手。
“希望烈熊能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天狼双臂抱着肩,饶有兴致地顺着楼梯探头往看。
“他们不会让我的船更快,但是他们可以让我的桨手将宝贵的力气用在最关键的时刻。”船长在经过天狼身边时道。
天狼扭头,看到船长手里拿着一个藤条盾牌,递给跟船的老头:“当海盗追击我们时,他们可能会用箭矢攻击我的舵手,你拿着这个盾牌站在舵手身后。尽你最大的力量保护舵手。”
老头战战兢兢地点头,接过盾牌,然而那盾牌比看上去还要重,他险些砸住自己的脚。
“那是罗马士兵的训练盾。”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天狼扭头,看到了那位一直戴着帽兜的贵人。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典型的罗马人的方形脸孔,一头黑色的短发被海风吹得散乱,但却依然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训练盾的重量比平时战时用的长方盾还要更重,这样用重盾训练的战士遇到真正的战斗,就更加能应付自如。”贵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天狼,不过这附近也没什么其他人可以当他的谈话对象了。
“哦。”天狼答得不咸不淡。
“我听说这个船长卡隆斯,他出身海军世家。”贵人又道。
“这就是你选择乘坐他的船的原因?”
“不,我是没得选。今天只有他愿意出海。”贵人终于看向天狼。他的目光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将天狼扫视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
天狼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看着自己点头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要下到下面去。下面的气味虽然差了点,但是如果海盗船撞上来,站在甲板上,可能会让你第一个飞出去。”贵人走下楼梯两步后,发觉天狼没有跟上来,他停步回头,“我强烈建议你......”
天狼笑了笑:“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海战呢。我得在这里开开眼。”
然而路过的船长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推了下去:“如果这一次你能活下来,有的是机会见识海战。现在,到桨手舱去,如果你还是太闲,就帮忙划桨。”
船长在底舱放开了天狼,和大副低声交代了几句,又快步回到了甲板上。
天狼猛地屏住呼吸。
发闷的炭火味,海腥气,桨手们的汗臭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晕眩的可怕味道。
大副站在桨手们中间的过道上,大声地重复着号子:“用力!划!”
天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一扭头,看到那位贵人躬着腰,站在楼梯旁的角落里,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天狼忽略了那贵人的眼神。他四下看了看,给自己找了另一个不那么碍事的角落,站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汗流浃背的烈熊和鼹鼠,他们挤在两个桨手中间的空位上,正在跟着大副的号子奋力划桨。被替下来的两个桨手身体靠在舱壁上,尽量地腾出空间。
天狼透过船边的桨孔,可以看到翻着白沫的海水在船舷边飞腾。他又往第一排的桨手那里挪了挪,这一次,他看到了另三艘船,海盗船。
三艘海盗船比商船要窄细,在船侧整齐起伏的桨片让它们看上去像是在水面上飞快行走的蜈蚣。对比一下自己这边的桨手,就可以轻松看出,海盗的桨手在技巧和熟练度方面是绝对领先的。在这个主要依靠桨手作为船只动力的年代,好的桨手几乎可以决定战局的胜败。
天狼还清楚地看到了位于吃水线处的青铜冲角。虽然在罗马公共广场论坛上,这种巨大的青铜叉子状冲角就被砌在论坛的石头里,他已经看了无数遍了。然而亲眼看到海水里的冲角,就是另一回事。尤其在想到那冲角可以轻松地将,自己所在的这艘商船切成两半之后,天狼不由得喉咙发干。
他开始反省,这个主动送上门让海盗绑的主意,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这时,天狼视线中的海盗船不见了。他意识到自己所在商船又在转向。
“他要做什么?”天狼对着对面的贵人大声喊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直线逃跑,才是最快速的吗?”
“卡隆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贵人大声回答,“我们在尽量靠近海岸线。”
“为什么?越靠近陆地,风力的不确定性就会越高。”天狼喊道,“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对面的贵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对天狼能说出这样的知识而感到吃惊,就连喊号子的大副也扭头看了天狼一眼。
“船长到底想干什么?海岸边有海军巡逻队可以接应他吗?”
“据我所知,并没有。”贵人答道。
天狼皱起眉。凭直觉,他认为那位出身海军世家的商船船长,并不像是个低智无能之辈。而对面的那位贵人,似乎对船长的能力也极为信任。然而天狼还是猜不透这个船长究竟要做什么。
这时,他听到甲板上传来铎铎声,几只箭矢顺着楼梯口射进了舱底。天狼连忙缩紧了身体。
“海盗们放箭了。”对面的贵人看着天狼平静地道,“看来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