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高智昌就段誉所提问题所写的条陈,正在高泰明父子几个之间传阅着,不但是庶出的老大高明清对此赞不绝口,就连很有想法,不甘居于高明顺之下的老三高明量,对这个以往以“莽”知名的四弟,也有些刮目相看。
得知段誉的问题后,他很快就在心里有了相应的方略,但和高智昌的这份条陈一比,他赫然发现,自己满以为非常全面的方略,竟然是全面的落后。
他想到的那些方面,高智昌全都有涉及,并且比他想得还要周全,但高智昌想到的很多地方,他却完全没有想到。
这还真的让他很受打击,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对这个弟弟,是全方位的碾压,尤其是在脑子上。
但这次,却明明白白的在这方面输给了这个弟弟。
他想起京中从昨天开始流传的那些言论,那个段誉,难道真就这么厉害?
自己这个榆木脑袋的弟弟跟在他身边都会开窍?
看着毫不掩饰高兴之色的高泰明,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不论自己做成了什么,父亲好像从来没有这般满意过。
“恭喜四弟,针对太子所提的问题,这份条陈思虑周详,举措得力,就是换做愚兄来做,却也不能做得更好。”他道。
没什么想法,或者说知道有想法也是空想,所以放下了的老大高明清,更是豁达,“父亲,”他笑着对高泰明说,“看来对四弟,还是得多逼一逼,”
“原来四弟并不是不能处理好这些事,本事一直有,只是之前懒得把心思放在这些方面而已。”
他这话,很符合他大哥的身份,肯定的同时,还有督促。
高泰明笑着点头,“清儿说得有理。”
受到全面称赞的高智昌,也是难得的有些羞赧,“这其实,并不是我独力做出来的,这份条陈,我前后已经修改了四次,每一次交给太子,他都和我就条陈上提到的那些方面详谈,之后再一条条的完善。”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高泰明他们马上发觉了一个显著的变化,高智昌此前叫段誉,不是叫名字,就是说那小子,现在则是非常流畅,毫不犹豫的称段誉为太子。
这其中所蕴含的原因,让他们各有思量。
高明量又第一个发话,“既然是你们一起完善的,太子为什么还对这份条陈不满意?”
“三弟,我想太子的意思是,有一些重要的大的方面,四弟在这上面并没有提及,”高明顺道。
高明清把话说得更清楚些,“四弟提出来一个方面,太子就帮着完善一个方面,四弟没提出来的,自然就没有完善,”
“只是,在我看来,这份条陈,从前期的防范,到中间的排查,最后的缉拿,已经足够周全的,太子为什么会还不满意?”
“哪些地方我们没有想到?”
他看向高明顺,高明顺皱着眉头,他便看向高泰明。
原本闭着眼睛的高泰明睁开眼,问高智昌,“你再说说,所谓的‘到民众中去’,表弟都说了些什么?”
对这方面也想了好久的高智昌不假思索的说出一大串来:“太子说,所谓的到民众中去,首先要了解民众的状况,尤其是要关注他们疾苦……;其次,设法解决那些普遍性的问题,这个过程中,要注意引导和发动民众一起努力,他说民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最后,根据所了解到的情况,替民众想到前面,制定一些前瞻性的方略……”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一会。
段誉前后多次讲这方面的问题,高智昌所说的这些,其中的大部分,高泰明他们此前就已知悉,有些还是第一次听说。
此时听来,俱都默然。
还是高明量先开口,“那想来,太子不满意的方面,就是没有发动民众,但也不对啊,这方面,条陈里提了好多条,”
高智昌心说,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蠢。
高明顺神色肃重,“我总觉得,太子的这个设想,大谬!”
“民间的疾苦,是要关注,但如果以次来确定朝廷施政的方向,那岂不是等同于儿戏?”
“民间的那些人,向来只在意一家之利,只关心眼前的小利而不会在意长远,或者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随时改变主意……”
“何况民间所涉及之事,纷繁复杂,还会彼此牵绊,这其中,又该如何确定主次?”
高智昌道:“太子说,首要的问题,是让他们富起来,”
高明顺摇头,“若是大政不行,法令不周,又何来富起来的可能?”
“历来治国,都是君主和臣子制定方略之后,上下一心的施行,如此方能迎来太平盛世,这其中,免不了会有一些取舍权衡,一些时候,甚至民众的负担还会加重,但长远来看,却一定会是于他们有利的,”
“但这样的举措,他们怎么会理解?”他摇头,“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定是不想交一分的田赋,不想服一天的徭役,国家有难时,更是不想从军上战场……”
“当然,他们未读四书五经,不解先贤大义,有些事也不好强求,所以这些方面,只能我们……”
高智昌又回了一句,“太子也说,要想办法让民众都能读书识字,”
高明量抢答道:“此事却谈何容易?满打满算,国中知书识字之人,不过一两成尔,”
若是算两成,他这个标准,就已经放得很宽,要算上那些只是上过蒙学,认识一些字的人。
“让这数以百万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