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中占地之大,就宛如是一座城中之城的长安镇武司里,一处充斥着极为浓郁的药香味的房间中,四周全摆满了装着药材的柜子,底下还有三座炉子正在同时熬煮着药液,很难想象,平日里在这里住着的,竟然会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儿。
将武道会的事暂时交给了长安司的其他武侯,带着伤者一起回到了长安司的裴旻,双手抱胸,望着床榻上那仍旧在昏睡的李轻尘,竟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
“这恢复力真是可怕。”
忙里偷闲的老王蹲在门口,原本正在用筷子扒拉着一碗特意加满了羊肉和羊杂碎的浓汤,只是还未等他高高兴兴地吃上两口,便被旁边一只白嫩的手给直接夺去,黛芙妮娜在抢过碗后,根本不给老王再夺回去的机会,直接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倒去,急得老王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大吼道:“你给老子留点!这可是大顺坊的羊汤!”
裴旻没搭理这俩活宝,而是看了眼那边正在专心致志地给李轻尘上药的小姑娘,柔声道:“玉儿,不必再浪费库里的药了,让他自己恢复,这样才能激发他体内真正的力量。”
老王趁着旁边的黛芙妮娜还在闷头喝汤的时候,一边大口嚼动着先前偷藏起来的肉饼,一边朝着裴旻道:“你也看出来了?”
“嗯。”
裴旻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先前在演武场的擂台上,其实他远未发挥出自身真正的潜力,反倒是在这种几乎无意识的情况下,他才被动地催发出了自身潜藏的力量。”
说着,裴旻几步便走到了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血迹的床榻边,一下子抓起了李轻尘那原本已经断掉,但现在完全被接上的左手,上下打量,仿佛在看一件无比珍贵的古董珍本。
“无需缝补,无需上药,短短三刻,断手之殃,完全愈合,这是何等可怕的恢复力!”
老王放下手中的肉饼,大踏步地走过去,然后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油腻腻的手按在了李轻尘的身上,趁着对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以自身的真气小心地探查他的伤势,然后用一种充斥着羡慕与感慨的语气道:“不光是皮肉,就连经脉和骨骼都已经完全愈合,而且远比之前更加强韧,结实,就宛如凤凰涅槃,每次重生,都要比先前更强。”
对于这种能力,他当然会羡慕,不过区区五品,便已经拥有了这么可怖的恢复力,那如果他晋升了上三品呢?
要知道身为武人,最不该怕的,就是受伤,而最该怕的,也是受伤。
不怕受伤,是因为对于任何一个武人来说,无论出身贵贱,只要还在武道路上前进,那受伤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早就该习以为常,要说怕受伤倒也怕,因为一旦根基受伤,无法恢复,轻则战力受损,重则武道之路直接崩塌一截,这是任何一个武人都无法忍受的事。
而像李轻尘这样,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伤势有多严重的,其武道前途简直不可估量,因为武人和其他修行可不一样,武人若想进步,永远是靠打出来的,这不是一个人在那面壁瞎捉摸就行,历来武人都只有越打越强的,绝没有说自己闭关几十年可以随便破镜的,试问像李轻尘这样谁又会不羡慕呢?
当然了,他王小皮走的路倒也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求的是诸般兵刃真意加身,最后熔炼一体,稍不注意,损伤的是更深层次的神意魂魄,这种伤势就很难短期内养回来了。
裴旻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但他似乎一直都在抗拒自己的天赋,有些可惜了。”
任何一位成功晋升了上三品,或者清楚其中利害关系的武人都明白,所谓天赐武命对于一个武人的提升,绝不止战斗力这么简单,像李轻尘这样主动在抗拒自己的天赋,说出去不知该被多少武人所嫉妒。
暴殄天物,圣所哀之!
老王微微点头,显然也是颇为可惜,不过随即便朝着旁边轻喝了一声道:“小贺!”
主动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帮忙的贺季真,原本正在给玉儿拧搽汗的热帕,因为靠的近,鼻子下意识地嗅着对方身上传来的一种药材与少女体香混合的奇妙香味,心中满是欢喜,陡然间听到有人在叫他,一抬头,脑子还有点晕乎。
老王看他那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差点没给气笑了。
“小兔崽子,怎么不见你给老子拧块帕子擦擦手,害得老子这一手油全抹人家身上了。”
贺季真终于回过神来之后,先是心虚地看了一眼旁边低头在收拾着瓶瓶罐罐的小姑娘,然后才涨红着脸回击道:“擦不擦还不都是一个样,反正你等下也会弄脏不是?”
老王听罢,当即把眼睛一瞪,喝问道:“反了你了,是谁教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
贺季真吓得当即把头一缩,躲在了床尾处,不吭声,毕竟他清楚,老王这老小子心眼可黑了,装作无意地拍一下自己的肩膀都得疼上十天半个月的,所以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一下。
眼见长安司内风气竟然沦落至此,裴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紧岔开了话题,问道:“季真,先前让你去查的,关于李轻尘身份的事呢?”
终于有了一个可靠的靠山,贺季真这才敢站起来,然后道:“裴大哥,我找悬镜司那边的人帮忙查了,哦对了,因为那人与我相熟,便还顺便透露了一件事,说是国舅爷府上好像也在查他,还有跟他住一个客栈的那个无心,都已经被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