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坊二楼,横遭了一番羞辱,甚至险些因此而丧命的虞蟾姑娘,此刻正跪坐在地上,默默收拾着二人留下的这一地狼藉。
这种事,她早已习惯,那个男人说的没错,她就是这世上最下贱的娼妓,所以不管是什么灾,什么祸,都是她的过,她只能乖乖地受着,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正在她试图先将地上碗碟碎片拾起,以免等自家坊内的小厮回来后不慎扎伤了脚的时候,面前却无声地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她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向了对方。
来者身穿紧身夜行衣,脸上还蒙着厚实的黒巾,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神凶厉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而她却想着,这一定不是那个人会有的眼神。
果不其然,来者根本就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乾三笑,在哪儿?”
她一下了然,收拾东西的手也随之停了下来,默默地低下了头,忽然站起身,一下冲向了窗边,却被对方一下伸手拉住,然后直接粗暴地拽到了自己面前。
“说出来,我会尽量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不然的话......”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却见一只背壳猩红的大蝎子,顺着他的手臂一路爬到了指间,此刻正在她眉心中央,耀武扬威地显摆着自己那可怕的毒针,如此一幕,换个人来,只怕早已被吓得失声。
然而,她却不答,反倒是依旧在努力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对方逃走。
其实,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要反抗过,因为她知道,老天给的命,是反抗不了的,无论好坏,你都只能接受,但此刻,为了那个人,她却好似变了一个人。
黑衣人见状,没有说话,只是随着他心念一动,那只猩红的大蝎子便一甩尾针,一下叮在了她的脸上,霎时间,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便布满了剧毒的紫气,血肉渐渐地鼓胀起来,让她痛苦万分,不但如此,那只毒蝎竟还顺着她的衣领爬了进去,一口咬在了她身上的关节处。
黑衣人一下松开了手,任由她躺倒在地,眼神冰冷至极,仿佛只是在审视着一个即将死去的猎物而已,而对于猎物,蝎子需要有同情心么,当然不需要。
虞蟾倒在地上,因为身体极度的痛苦,让她完全不受自身控制地缓缓扭动着四肢,她张开了嘴,却根本喊不出来,口中只能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黑衣人俯下身,盯着她那因为痛苦与毒液的折磨而渐渐变得扭曲起来的脸,声音沙哑。
“死亡,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它不是即刻会发生的,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现在就由我主宰,按照我的心情,它最多可以持续整整一夜。”
听到这话,她的眼中,总算是多了一丝畏惧与求饶之色。
她不怕死,或者说她的心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就是一个在静等腐朽的肉身而已,但她真的很怕疼,一点也受不得,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沦落至此吧。
这个擅长以秘术驱使毒蝎的黑衣人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份对于痛苦的恐惧,他立马伸出手,按在她的脖颈处,手心上的细针刺入血管,放出毒水,她脸上的紫气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了下来。
“说吧,乾三笑在哪儿。”
她看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尤其是那种自以为掌控了局势的眼神,她还从很多人身上也看到过,他们都是一样的高傲,对她也是一样的鄙夷,却又同样一次一次地来找她,想到这,她忽然笑了起来。
黑衣人见了,顿时有些不解,这个女人,是疯了么?
“啐!”
她突然张开嘴,将一口污血全吐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无声地张大了嘴,大笑着。
黑衣人的眼中顿时多了一丝恼怒,他一把提起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妓*女,厉声道:“很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乾三笑知道后,会怎么样!这长安虽大,却已没了你与他的容身之所,你死了,他迟早也要跟上来的!”
虞蟾慢慢地闭上眼,静待着死亡的到来,脸上满是洒脱的笑意。
长安?
这里从来也没有过自己的容身之所呀。
只是话音未落,背后却出现了一阵明显的脚步声,黑衣人赶紧一把拖拽着虞蟾姑娘,一下闪到了窗边,再回头一看,却是裴家兄弟一前一后地从楼下赶了上来。
裴冬生当先走出,一眼便看到了那已被对方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虞蟾姑娘,气得是睚眦欲裂,下意识地回头瞧了自家大哥一眼,却发现他竟也是一副凝神戒备的样子,心中顿时了然,这并非是裴家派出的人。
也对,京畿道四大家族之首的裴家想要在长安城里杀个连民籍都不算的娼妓,还需要用这种腌臜手段么,在这里,他们的话,就可以看做是朝廷的裁决了。
裴冬生立马大喝道:“快将她放下!”
黑衣人闻言,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不过,他却也知道,眼前这两位,乃是裴家的两位少爷,一旦伤了他们,那么在长安城里没有容身之地的,就该轮到他了,裴家的势力之大,盛怒之下足以将整个长安都翻个个,找到他,不难。
想到这,他一把抓住虞蟾的手,当即便想从窗口直接闪身离去。
“嘭!”
一直在旁观望的裴世雄,此刻却是瞬间闪身到了他旁边,一腿横扫,拦在他前方,那黑衣人大吃一惊,仓促之